“所幸茗战还是改变主意了。”
“我改变了父亲的意思是想医好你,如果看着你继续这样下去,终致悲剧,那是我的遗憾。可是澜沧,即使一个大夫的遗憾可以承载一辈子,即使我此生不再行医,但是你命都没有了,那是什么都无法弥补的。”
“少央,我以为我可以全忘记,但是……”澜沧听出来文少央是真的很关心他,他想说出自己的感觉,但是突然发现,如同缠绕的丝线一般的苦痛一样压抑着他,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我知道。澜沧,既然无法遗忘,那么你是否可以把往事看成是一种历练,经过了,也就不重要了。”
“那岂非更难?”澜沧突然笑了,“我尽力吧。对了文央,南宫世家的少主怎么会是你师弟呢?”
“噢,他是从九岁开始跟从家父研习医术的,其实南宫世家以武功名镇天下以前曾经是悬壶济世的大夫。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的医术密而不宣,不过自保而已。”
“为什么呢?”澜沧似乎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qíng。
“我见过南宫渊老爷子一面。他说过一句话,他说没有江湖,又处处是江湖。当年南宫世家以炼制圣药闻名江湖,他们的药可以延年益寿,也可以提高武功修为,更有的可以在死亡弥留之际起死回生,江湖中的人无不向往,这才终至一次几乎灭门的惨祸。那些都是百年前的事qíng了。”
“那……南宫世家的人,他们被我废掉的武功……”
“全身筋脉已断,要恢复武功断不可能,不过如果调养得当,那和一般人全无样。”
“南宫少主说,他的父亲病重,要你回去。”澜沧感觉自己有些糊涂了。
“那些不过是借口。这是南宫残第一次向我耍心计,究竟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曾经想问他,但是知道他的脾xing,如果他不想说,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所以索xing随了他,有什么事qíng他最终会开口的。不过……其实这也是事实,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南宫与镜死了。今年冬天去的,据说两年前他和你的不周山一战之后,他就疯了。当年他为了杀你下了圈套,但是南宫渊不允许……”
“南宫渊这个人怎么都好,就是过于舐犊,他不能让南宫与镜设圈套杀人,所以就和他约定,南宫渊亲自下场比武,结果全败了,所以南宫与镜就疯了。”
“南宫渊就与镜,宿尘,残三个儿子,宿尘不到六岁就夭折了,残是那之后出生的,所以才命名为残,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南宫渊全部的希望在与镜身上,他只希望残可以顺利长大,所以让他进入父亲门下研习药理,金针,其实也有不想他过早涉足江湖的意思,结果却是这样,残做掌门的时候不过十五岁。那个时候的他刚从苏州回不周山探亲,结果就遇到了你和南宫家的一战。”
“作为南宫家的儿子,他也只能挑起这个重担了。”
澜沧听完后突然感觉心中有种很深厚的悲哀,到了南宫渊这样的岁数,两个儿子都离他而去,一生成就尽数毁在澜沧的手中,如今南宫世家数百年的基业压在尚年少的幼子身上,前程未卜。
生命至此有些无法挽回的遗憾,不知道他现在是否万念俱灰。
澜沧记忆中的南宫渊是个很稳重的老者,花白的头发,一双锐利内敛却慈爱的眼睛。如今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南宫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肯定很恨我……”
“那到未必。他这个人看得开,而且明白事理,他知道不是你的过错,不过心中对你终究带了几分的怨怼,却是无可避免。”
“这个我知道。”
澜沧答了这句话后突然感觉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茗战从外面进来,看见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很沉默,于是笑着说,“少央,今天的气色不错,昨夜可睡安稳了?”
少央抬头笑着说,“这是我的话,怎么被你这个家伙学去了。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的天气不错,澜沧,出去外面走动走动,看看满山的茶花,也许心qíng会好一些。中午的时候做些清淡的,多吃一些,从晚上开始,给你的药都可以减半了。”
“可是少央,他昨天还咳……”茗战拉住少央,却不敢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