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原本只有一碗白饭的食客面前,突然多了一份鱼翅,他自然会舍弃白饭去吃鱼翅。但若后来发现鱼翅是别人叫的,不是给他的,他就只好回头去咽自己的白饭!
"南山?嘿……那也是自找死路,对吗?"段非冷笑着,看向十三,突然上前拍拍后者的肩膀道:"别想了,南山那步棋也是你先布下的,最后赢的还是你!无命都在跟前了,你还磨蹭什么?!"
"你不理他,我可要先下手为qiáng了!"压低声音,段非出言恐吓。虽然他眼中的失意是那么明显,但却表现得异常轻松肆意。
他的话,让十三微微抬起头,凝视着无命那惴惴不安的眸子,他突然露出一抹涩涩的笑,走上前去。
"你不希望亲手杀了他吗?"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好吗?他……其实是我的哥哥……"
其实是自己的哥哥啊!
怎么可能会毫无芥蒂地说出杀亲的话来?就像爹爹说的那样,世上只有自己的亲人才是自己人!
但……说着这样的话的爹爹,最终却不是死在叛变的神行太保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下!
他却依然相信爹爹这句话。
或者说,他宁愿相信。
勇敢一点,他牵起十三的手,那修长的骨节上满是淤血伤痕。爱怜地抚摸着,无命哑着声音:"带我回去好吗?即使我恨你,也带我走好吗?你欠我的,不是吗?……你不还给我,我会记恨的!你知道我会算帐的……我会记着,一辈子都记着……你欠我……你要还我的!"
他的手,放在十三的掌心,像一片莲瓣。他很想放得久一点,其实一直这么想。只是太多东西充斥了他们彼此的世界,为何就无法更单纯些呢?
他始终是算计着人的。
绞尽脑汁地想要困住他,绑住他,不让他一个人走!有些话当在心里就好,只望他能明白,望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无命决心不再哭泣。
哪怕……
他下一秒会立刻甩下他的手,然后追击而去,他都不再流泪!
"知道了。"
知道了。
哑哑的声音,低沉地蔓延开来。没有挣开,反而更加紧握!执起无命的手,十三看向苍茫的夜色,只淡淡说了一句--"回去吧。"
回去。
他其实没有特别需要回去的地方。
折枝堂从一种权力yù望的象征,在他的心里,已经演变成了一种责任的代名词。
他回折枝堂,与无命回折枝堂,意义完全不同,但他选择了一起回去。
掠夺者和仇恨的债主一同回家,这似乎过分无稽,但那一刻,就如段非所说--无命已站在他的面前,他的选择已经不多--要么留下无命,要么,便是失去他……
当三人穿过郊外的破落民居,接近一水城城墙的时候,段非与十三齐齐停下脚步。因为他们同时看到了天空的一侧染上绯红的彤云,那耀眼的红光,实在不像节日里的庆典--
"怎么回事?!"段非沉声低叫,按住刀柄。北方的夏日依然天gān物燥,城内喧嚷拥挤的声音里纷纷纭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紧急!
"那是火吗?"无命惊疑不定,他看到城门外竟守着不下四十人的小队,城内喧嚷不已,城门却严fèng密闭,守城的官兵严阵以待,太不寻常!
空气中,突然酝酿起一丝末日的硝烟气息!
"这一水城的晚上是这般模样?"段非难得地还要幽上十三一默,只是目光扫到十三那冷峻的脸上后,尾音自动消失。
"不对!那火光是在折枝堂的方向……"低沉沙哑的声音也染上了些许烟熏火燎气,瞪着那漫天的火光,听着城内百姓的尖声呼喊,像是一道白炽的光芒突然打入脑海,十三的身体瞬间僵冷!
--那绝对不是战争!
北方边城最害怕的战火,并不是西边那火光的注解!
北方蛮夷来袭时,城门后门会大开,疏散百姓,而不是现在这样紧闭城门!
"十三……?"无命也惊疑不定。
[该死!每年都省不下的‘秋风',今年竟然不要了!]
那时,在无命的房间里,被退回来的金银,怎么就没有引起自己足够的重视呢?!
在花错时代被一再提及的问题,为什么他就没有把这件事想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