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就算知道要死,你也会搏一搏。有搏才有命--教导我们这些话的人,原本是你。"
"我只想知道,我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这么对我?!"气数已尽的花错,惨笑着道。
"您还没睡醒么?"俊美而年轻的面孔凑近些,与年迈苍老的面容近在须臾,十三叹息着道:"是你呀!你这么教我的!--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拿,拿不到,就抢!对了,您说过,不能用偷的!小偷最下贱,你告诉我的,我已经很下贱了,所以不能再去学偷,那就只好学抢了!"
"混帐!你这个禽shòu!老子一手把你养大,没想到养虎为患!"
"你恐怕早就想到了吧!?"十三哂然大笑,像是遇到什么最无敌的笑话一样,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晶莹的水光混淆在他冥黑的眼瞳里,忽闪着一道暧昧的光泽,一道沉淀着黑色的光泽!
"不然,你gān吗叫小九与我对着gān?当年,叫花无是打我的人,不也是你么?把我抽一顿,再喂我一口饭,想看看我这条小shòu崽子,会不会养家?再后来,你把我身边的女人抢走,不就是在告诉我学聪明点么?这个世上,只有牢牢把想要的东西抓在手心里,那东西才是自己的!不是么?是你教我的!只可惜你没想到,跟你比起来,小九比较喜欢跟我,大概……我们都是shòu崽子,彼此比较亲近……"
"你全知道……"花错咬牙切齿,但如今他的怒气,再也恐吓不了任何人。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们都把我当成一头禽shòu,没把我当人看!所以,当禽shòu有了人的智慧时,你们就没法子发现而已……"悠然地躺在椅子上,那漆黑湿润的目光凝望着花错,竟然是异常平静的。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凤鸣城里……是你和乌鸦合作……"花错道。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我只晓得怎么活下去的方法而已。你儿子想要我死,我当然得拖住一根救命的稻糙……"似乎想到了那根稻糙的好处,男人的目光里,有一丝默然的自嘲。
"是你、是你害的无命--"花错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光线突然掠上他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怒了似的,十三突然扬手刮了他一耳光,虚空中将拳头死死一握,沉声道:"你们果然是父子!都喜欢把烂帐往别人身上堆!"
谈到这里的时候,陆二爷似乎脸色有些离奇,他突然道:"十三爷,多说无益,夜长梦多,就地解决吧!"
这话一出口,引来十三那沉黑的目光!似乎被看不见的刀锋抵住咽喉,陆二爷突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说过要杀他吗?!"冷笑着,十三示意重九松开花错,冷哂道:"现在我知道,就算小九不管你,你也不敢逃。因为你知道自己逃不了,因为你已经老了!有搏才有命--这句话本来是你教我的!可惜,到了现在,你自己却不敢搏了!"
"你不如杀了我!只要别害无命,你杀我都作罢!"花错恨声道。
此话竟然引出十三一阵放肆的大笑,笑声中,竟有一丝苦涩的悲壮苍凉!
"原来老爷子您最担心的还是留种啊?!放心吧,不可能了!你儿子这一辈子也不会抱女人的……你懂么!?"
声音突然黯沉,一道赤红色的光线从他的眼瞳中迸she出来!
"你真的很过分……只想着自己!你想过别人么?老爷子,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二十五年前,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贪婪,你做过什么?!--真感谢你!没有你的贪婪,世上便不会有我!所以我不会杀你!绝对不会!比起你儿子,我其实比较像你!说我是禽shòu,你就是禽shòu他爹!"
"你…你说什么……你是……?!"一道尘封的印记,从花错的身体里苏醒,他似乎嗅到了什么,一种有关于‘仇恨'的气息,在自己身体周围悄悄蔓延!
"别误会啊!我不恨你!我没有那种感qíng,没有你,不会有我,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恨得想杀你!?"十三默默一笑,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凑到花错的耳朵前,让那幽幽的声息,以一种异常诡异的方式,钻进了花错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