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问题,像一把小小的钥匙,打开了猛shòu的牢笼,释放出咆哮的怪shòu!只见两组人马将胸口挺得更直,头埋得更低,双拳已经紧握,似乎随时可以全力一搏!每一双眼睛里迸发出赤红的光芒,牙齿磨得嘎嘎作响,背后的直口厚背砍刀在艳阳下反she出雪亮夺目的炽光,黑色的丝带在刀柄上迎着气焰猎猎飞舞!那是只有临死前的困shòu才会拥有的杀气,绝地反扑的峥嵘!
--"杀!杀!杀--!"
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他们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就是杀戮!
没有感qíng!
也不需要感qíng!
只有他们的主人,才是他们认同的神!
除了神和同伴以外,世界上,没有任何生物有资格和他们一起呼吸共存!
把他们存封得再久,他们的刀,也不会生锈……
因为他们没有把自己当成人。
人是会变的,机器却是不会变的。
他们知道,自己是杀人的机器!跟杀猪的屠户一样!屠户面对猪时,对猪唯一的怜悯就是把屠刀磨得更锋利,更快。
而他们也可以保证,死在他们手下的人,绝对不会有时间感觉痛苦!
只要他们还能拿起刀来杀人,那么他们的刀,就决计不会生锈……
"二更天时出发,我要在三更天之前,得到你们的消息!"伸手探向一个成员的腰际,未等对方来得及反应,十三已经快逾闪电般撤回自己的手!手中多了一把乌黑发亮的小匕首,看着这削铁如泥的兵刃,十三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拿来ròu搏的匕首就不要装鞘!就像你们一样,拿来杀人的刀,就不需要关在刀鞘里!今晚的南山,是属于你们的!记牢了,我既然把你们全都放了出来,就要亲眼看见你们一个不剩地全给我回来!你们的命,今晚就先寄放在我们这里了!"
话音未落,已经手起刀落!那锋利的匕首,突然在自己的左手拇指上狠狠一抹,一缕赤红的鲜血,随着刀锋拉出老远,殷红的血色,更激起了战前的shòuxing!
没有多余的语言,四十八个成员突然齐齐拔出自己的匕首,整齐划一地往自己的拇指上抹了一记!这是他们对自己唯一认同的主人的承诺--在战斗结束之前,他们绝对让自己随随便便地死去!
无言的承诺……
无言的决心……
他们在决战之前的校场上沉默,为的是,不用在沉默中胜利归来!
缺乏组织的江湖刀子,其实比朝廷军队更需要战前动员。就像山贼匪寇在下山抢劫之前,老大总要说一句"以后喝酒吃ròu、有我的就有你们的……"一样!检阅结束,十三劈了劈颈项间仍有些僵硬的骨节,放大家去休整等待。重九沉稳地跟在身后,走了老远,才迟疑道:"真要动用他们?"
"为什么不用?"走过庭院的湖边,倚在那棵老柳下,十三悠然反问。
"老实说,我觉得老爷子当年不用他们,也是有道理的。"‘甲申字组'所受的教育方式和‘神行太保'完全不一样,除了杀戮,没有多余的人xing,这其实很可怕!
"没办法,有些事让我太生气,我怕自己会闷出病来。"答非所问似的,轻描淡写地一语撇过。
"万一他们杀起xing子……"
"他们也是人!"懒洋洋地迷上眼帘,十三突然道:"他们之中,有的曾亲眼看见自己母亲被qiáng盗jian污至死;有的曾亲眼看见豪绅霸占自己家的田产、打死自己的父亲、爷爷……在成为机器之前,他们先做了一趟人,他们也知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小久,连我这样的家伙,都还算是人,他们应该…也算是……"
"您是说……?"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等乌鸦消失了,他们就可以重新做回人了。虽然转变可能会很辛苦,但他们应该早就知道活着本来就是件痛苦的事!知道吗?生我下来的女人曾跟我说过,婴儿生下来都会哭,那是因为婴儿知道被生下来就意味着要面临痛苦!所以那女人总要我笑,她打我的时候,就要我一边笑,一边说谢谢她把我生下来。"
"十三哥……你变了……"少年再次低下了头,有些酸溜溜地说了句。
"变?……我没怎么变吧?我很坏的……让他们去,其实也不过是用老爷子制造出来的东西,来解决他自己制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