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后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一张熟睡的少年面孔。清丽的五官在灯火掩映下闪烁着诱人的色泽,像一枚诱惑着人品尝的香桃。但男子却冷冷一勾嘴角,似乎并没有心qíng去品尝这枚果实的滋味,而是无声无息地蜷起四肢,再用一种更加缓慢的速度将四肢打开,尽力地舒展到极限,像是要把每一根骨节、每一条经络都尽量拉伸到极点——在那副修长柔韧的肢体舒展的过程中,他躬起腰背,像猫科动物在伸懒腰一样,紧绷的身体里,爆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与火盆里燃烧的木柴声音相附和着,将一切变化隐没于平静中。
然后,他坐了起来,光luǒ的肢体在灯光下掩映出一种晦涩而暧昧的古铜色。他睨眼看了看睡梦中的少年,流露出一丝冷冽,少年那段雪白的脖子从青色的衣衫领口中探出来,多么像chūn天里刚刚抽出新芽的花蕊。
但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将头部微微靠在墙壁上,脸朝窗口那丝未来得及完全闭合的fèng隙看去,不多时,窗外传来一声野猫的叫声。
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似的。但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却清晰得犹如chūn雷!
于是,男子笑了,微微的,一丝肤浅的笑容在他嘴角隐没。他轻轻探出修长有力的手,在少年细薄的肩头轻柔的婆娑着,引起熟睡的少年发出惬意而舒服的嘟哝,浅浅的鼻音按捺地从少年的身体里呻吟出来,男子似乎很是满意,修长的手指游移着,滑向少年那细嫩的脖子,在青衣的领口处徘徊着,婆娑着,那是一个很暧昧的位置。
可以把这个位置视为引诱的爱慕,勾引那副稚嫩的身体;
也可以把这个位置视为夺命的要害,轻轻一捏,便可以捏碎这娇嫩的喉头!
少年命悬一线,却依旧沉湎于暧昧的梦境里,浮着浅笑,睡得甘甜。
也不知道,男子是要他的身体,还是要他的命!修长的手指停留在那里,便不再移动,轻轻叹了一声,窗外竟回应似的——也跟着叹了一声!
如此深夜,窗外是一片静谧的虚无,是谁在叹?!
男人笑了,对窗外轻声道:“来了?”
“早来了,爷。”细微的声音,与那声叹息何其相似?那低沉的声音,刻意地压低,仿佛要融化在寒冬的夜色里,随着呼啸的北风而去。
“怎么样了?”
“跟您想的一样,早坐不住了。”声音很平和,顿了顿,突然道:“那天真是属下该死,属下以为爷在里面发生了不测,万不得以才……”
“不碍事,你很会演戏,不枉费我当年从戏班子里把你找出来。”男子悠然地笑了,暗夜里的灯火像是浮在了他的嘴边,眼里是一片冰冷的星光。
“今夜得到消息,大花猫准备四更跳出来啃死老鼠。”窗外的声音又道。
“那老鼠药准备好了吗?”男子似乎心qíng大好,再度婆娑起少年的脖子,惹得少年在睡梦中发出难奈的呻吟。
“老鼠药早就等在那里了……对了,爷,小花猫回大花猫那里去了。”声音突然一转,有些焦急。
“那是他的家,他自然要回去的。我早知道了。”男子依旧很仔细地抚摸着少年的脖子,时而勾一勾少年的耳朵,引起那脆弱的肌肤泛起一道轻微的粉红。
“可小花猫想妨碍大花猫,所以被关起来了!”
“这两只猫,只是在互相比试谁更蠢……看来小猫要聪明一点……不过却没大猫那么qiáng。放心吧,大猫不会把小猫怎样的。”男子哂笑着,不为所动。
“可小猫……被打了!属下恐怕小猫伤着了,爷会生气……”窗外的声音惶恐地道。
“他伤了,我自然会从老猫身上讨回来,你急什么?对了,告诉老鼠药,计划变了,大猫太蠢,叫他不要留了,死了大猫,老猫才会跳脚!这只老猫,暖和炉子待久了,爪子会钝的……”
“是……属下知道了,会好好照看小猫的,今晚四更是您的大计最重要的一步,属下知道该怎么做。”话音未落,风声似乎近了,随着一两声野猫的叫声在遥远的方向飘散,窗外似乎恢复了宁静。
这时候,男子将注意力放回少年身上,轻轻一叹:“你可真会睡呢……用睡觉来逃命的人,恐怕全天下就你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