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涵的脸色铁青,他的脸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难看。殿中三百多人噤口无言,谁也不敢开口来劝风涵。玉龙吟软弱无力地叫了一声道:“涵儿,先将刺客带下去,咱们再好好商议如何处置。”
风涵抬头看了看娘亲,见娘亲一样脸无血色,单腿跪下道:‘娘亲如何处置刺客是龙泽的事,孩儿一向听娘亲的。至于我们兄弟的事,还请娘亲尊重江湖规矩,不要cha手。”
风涵回头看着司马逸云道:“大哥你来处置。”
司马逸云心中如开了一个大dòng,心思散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责备六弟么,他不到山穷水尽这一步,是不会做出bī死三哥的事。但是毕竟他bī死了对大家qíng深义重的老三,说凝弟没有错,这无论如何讲不过去。他声音变了调,带着双音道:“主上,属下想先出去一会儿,五弟,你向来最有担当,你看着办。”说完垂下坚挺的瘠背,飞步出殿去了。
金辰鹰站起来,红着眼抽出龙神剑走到那燕面前道:“那燕姑娘,你为主报仇也是理所应当,三弟之事,都由我而起。我以命相抵,你动手。”
这那燕也是个jīng绝刻毒的,她看都不看金辰鹰道:“二爷,冤有头,债有主,您又不是欠债的。您为欠债的qiáng出头,却怎么不为债主索债?”
金辰鹰无言以对,他缓缓跪在风凝身边,伸出手想将他扶起来。风凝埋着头尖叫道:“你走开,离我远点儿。我听见你的声音,就觉得自己害死了三哥,是个罪人,身上都是三哥的血。你走,走开。”
金辰鹰摇摇晃晃地向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那晶珠就不由自主的乱坠了下来。想起十五岁那年,三弟和自己并辔从北夏来到苦栎的种种往事,那个丰神玉秀的少年从此不见了,这个空dòng只怕一生都填不了。他口中喃喃道:“三弟,三弟,你怎么就可以如此去了,怎么就可以如此去了……”
殿上只留下了风涵、柳涔和风凝了。风涵向弟弟bī了两步,柳涔慌乱的挡住,开口求道:“五弟,他已经受够了折磨,眼睛也瞎了。他在生死之间走了几遭了,你就饶他。”可是柳涔的话是越说越没有底气,到最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了。
风涵一把拔开了柳涔,对风凝bào喝一声道:“你抬起头来,你有勇气做,没有勇气承认么?你告诉我,那燕说的是不是句句属实!”
风凝霍得一下抬起头来,他的脸上除了没有人色之外,全是无边无际的绝望,玉龙吟的心都碎了,表姐的死已经让他难过无已,儿子的绝望更让他痛心, 刚想拦住风涵,。风涵回过头来挡住 娘亲道:“娘亲龙泽有龙泽的律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陈其英他们几个长老同时出言责备道:“少主,您如何对主上如此无礼。主上还奈何不得你么?”
风涵眼中落下刚坚的男儿泪来道:“长老们,这真理公义本来就很脆弱,娘亲一脚就可以踩入地底,不是么?可怜我的表姨孤苦伶仃在北夏死去,唯一的儿子还被自己的亲人bī 死。娘亲您想护短么?”
话到了这份上,众人耸动,难道这北夏皇后和泽主他们是表兄弟关系么?玉龙吟已经不好开口为小儿子说话了。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听涔儿的话,将那刺客拖出去,这桩兄弟惨变就不会宣之于众。这个刺客够厉害,她紧盯着风涵,就知道风涵认真起来,是大公无私的,就算是亲生手足,犯了真错,他也不会手软的。
风凝见母亲不帮他,已经心如死灰了,他和真心相jiāo最切,早就知道母亲和真心他们的关系,不然何以真心哥三番五次相护,全然不管北夏的利益,自然是因为北夏皇后的遗言在耳了。本来bī死三哥,他也想好了,反正自己是要死的,就一死去地下陪三哥。可是换命未死,三年来,他最怕的就是母亲、哥哥,大舅舅知道这些过往的事qíng,所以宁可在外头流làng,也不再进家门。眼睛瞎了,在他的意识里更认为是三哥在惩罚他。这桩事qíng三年来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所有的笑容都是qiáng装出来的。柳涔哥哥对自己的冷淡,哥哥不经意间露出的对他的怀疑,都使他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现在这事揭穿了,他反而不怕了,大不了被哥哥杀了,被母亲赶出去,反正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这个无良的兄弟。
想到这里,他反倒是横起来了,仰着脸极痛快道:“是,句句属实,我是害死三哥的元凶。自私自利,láng心狗肺。我背叛了结义誓言,你来弃我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