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箫声缓缓地曲折婉转勾得人心伤神失之时,却有一轮蓬勃的琴声传来,转瞬间便是气象宏大,似有千军万马奔来,又似山呼海啸,天地在眨眼之时便有惊天动地的变化。一会儿琴声箫音渐渐地在向西移动的月光里远去。司马越轻叹道:“两位泽主如此才qíng,谁配得上,昔才第一曲chuī得是chūn风弄柳,分明是说你回来了他很高兴。第二曲弹得是破阵子自然是贺你的大功了。看来你虽然撤兵迟迟,但泽主并未生气。”
柳熙阳呆呆地往外走了几步,仿佛想要与那箫音、琴声握手言欢,但是脚步踉跄,只走到了顾惜言边上便要倒下。顾惜言只得伸手将他揽住。偏在这时琴时如叹惜般地长绕了几圈,便细不可闻了。众人呆立良久方才散去。
三 深庭谁解玉澜珊
柳熙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他低声问侍从道:“昨晚我喝得这般醉了吗?自个几时走着回来都不知道了。”
侍从笑道:“少爷,您自个回来?您哪可是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是顾少爷送您回来的,顾少爷还给您洗了脸、脚,守着您老半天才去的呢?顾少爷对您那份子兄弟qíng谊是没说得了。我们这些个下人都眼红呢?冷冰冰的顾少爷什么时候对别人有过这份心思?”
柳熙阳又是甜蜜又是难受,想起这十几年来和小顾的qíng谊,不知是真是假,一时间便呆躺在chuáng上,不想起来了。冷不丁地侍卫急宣:“泽主召柳殿主进见。”
柳熙阳穿了套深蓝的殿服,佩好了象征青龙殿主的金带,鼓足了所有的劲头直奔龙腾大殿,他要好好问问泽主为什么在可以大获全胜的时候却放了那些苦栎的狗杂碎,还要问问殿主,为什么武林大会在际,龙泽却全无准备的迹象,他是顾不得了,如今龙泽正是大好气象,为何不将苦栎先拿下,再吞掉鸿雁呢?他柳熙阳愿意当前锋,不出五年就可光复龙燕江山。
他进了地下城的入口,穿过他前二个大殿,到三大殿前,垂手立在朱红的殿门边,侍卫通传道:“中泽柳殿主到。”过了一会儿,二个小宦侍便笑嘻嘻地接出来道:“柳殿主请了,您好大的脸面,下泽主和其他的殿主都在等您呢?”柳熙阳冷着脸不说话,那小宦侍也不敢多说,便引着柳熙阳入了大殿。
熙阳在大殿正中退后一些的地方跪禀道:“中泽柳熙阳前来向泽主请罪。”
“柳殿主,储阳关和漠水原两战大扬我大军之威,柳殿主实是龙泽大功之人,何罪之有?”上面有一个悠悠地清音飘下来,好像是天外传来的仙音一般,但是那声音里头听不出对柳熙阳有多少实在的赞扬之心。殿里许多人都明白,自从老泽主死后,好象两位新泽主对柳熙阳并不如何喜爱,可能是因为老泽主对柳熙阳有过多的宠爱罢了,所以就被两位新泽主厌憎。
“阳既无罪,便有二事要问清楚,请泽主恕阳无礼。”
“撤军之事么?你不必问了,我与龙珠儿自有分寸,你管好你分内的事就够了。”
“不,阳今日若不得个准信,阳便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柳熙阳,你好大胆,莫以为你立了大功便可如此骄横起来,莫说这两次大战,我龙泽的兄无数弟助你,无数兄弟为你战死沙场,且说背后若无龙珠的策划权谋,你就不能成功,你若再这般死拧,莫怪本泽主对你无qíng了?”那清朗的声音里有了几许怒气,凤泽主从来很少发火,但他掌下泽这十几年,也不过是生过三次气,但每次都杀了两位宫主,降了两位殿主,周围人都吓一胆战心惊,这下泽主其实是只不动声色的厉凤,现在他又发火了,大家都为柳熙阳捏了一把汗。
司马越陪笑道:“泽主,阳鞍马劳顿,又立功心切,难免言语有所冒犯,您就饶了他这一回,阳,给泽主道歉。”
可柳熙阳却拧上了,他抬起头道:“今日拼着被问罪,也要问个清楚,柳熙阳不做糊涂人。”
啪地一声,泽主的杯子狠狠地掷在柳熙阳的面前:“你居功自傲,如此无礼,本泽主念你是初犯,姑且饶你一次,帕云真叫刑殿拖下去重责一百,责他的不敬之罪,其他人给我住嘴,谁若再替他求,你说一次我就加他一百记。”
众人大愕,本来以为柳熙阳是要受赏的,一转眼赏倒是领了,一百记大板,这可是从何说起的事。但转念一想,泽主一定是杀jī给猴看,免得所有的殿主都如柳熙阳一样,立了功便目无尊上。所以才会在柳熙阳最兴头上的时候当头一记闷棍。众人不敢求,一百棍子半个时辰打完了,整个后背都渗出血丝来,蓝衫上一片刺目的红色。跟柳熙阳jiāo好的诸人无不心疼,都不由得以乞求之色看着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