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雪_作者:玉隐(17)

2017-08-15 玉隐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你说,你饿得去偷猪食?”

  我惭愧地低下头,哀求道:“二少爷,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过我吧……我只吃了一点点……求求您,饶过我吧。”

  “你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听他问话的语气,好像有缓和的余地,于是我战战兢兢回答:“从昨天早上开始,您们一直在比武,原来的主人自然顾不上给我吃的,后来跟了您,您也不曾赏赐我食物。其实我平时吃得很少的,一天最多一顿就可以。也许昨天太累了,今天早上实在饿得忍不住了……求求您……饶过我吧……”

  他听完我的解释,似乎并未发怒,摇头叹息道:“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啊!你怎么能去偷猪食?还有,叫你上chuáng,只意味着做爱吗?你还把自己当人吗?”

  我一愣,完全听不懂二少爷在说些什么,却习惯xing地顺着他的话回答:“二少爷当阿凉是什么,阿凉就是什么,只要您高兴。”

  “那好!”他提高声调,郑重宣布,“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做人,你不会你不懂的地方我会教你。”

  八 复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阿凉从小养成的不把自己当人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光靠说教的三言两语是很难改掉的。

  比如让他平起平坐拿着碗筷与我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样简单的事qíng,我至少反复qiáng调了十几遍,最后威胁他如果不按我的话做就永远不给他饭吃,他才战战兢兢地照做。结果只是吃完他眼前一小碗米饭就再也不动筷子。我问他,他就说吃饱了,然后起身又垂首肃立在我身旁。

  接着就是教他晚上睡在chuáng上,盖着被子。

  开始我命令他不用脱衣服就躺在我身旁,他觉得手足无措,睁着眼睛全身僵硬紧绷地躺着,像是随时等待着被我宠幸。这样怎么能休息好?于是我聪明地给他又要了一间房,让他回自己的房间睡。第二天一早,我过去一看,被子他倒是盖了,却是蜷缩在chuáng下的地上睡了一宿。

  最后关于睡觉吃饭这些问题我彻底妥协了,他爱怎么吃就怎么吃,爱怎么睡就怎么睡,bī他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吃不好睡不好对他身体也不好。他见我不再勉qiáng他,反而如释重负。

  我问他:“我提的要求很难吗?为什么你就是做不到?”

  他反问我:“宋国的奴隶都像您说的那样吗?与主人平起平坐地吃饭,不侍寝的时候也与主人睡一张chuáng?”

  “这……”我想了一下,只能说,“宋国没有奴隶,身份最低的应该是家奴吧,也算是仆役的一种,家养的管吃住而已。”

  “他们可以那样放肆,不尊敬主人?”他惊讶地问。

  “也不是了,受宠爱的或许可以。我在家里的仆人侍从都是这样的,平时与我嬉笑打闹,像兄弟姐妹似的。”

  “可他们必竟仍然是仆人吧,做错了事qíng,要受到惩罚,您也可以把他们卖掉或者转送他人?”

  我沉默,然后点头。我这才意识到其实宋国的家奴,与辽国的奴隶在地位上还真的没什么区别,都无权决定自己的命运。只是辽国人给自己的奴隶身上烙下记号,宋国人攥着奴仆们的卖身契而已。

  阿凉的眼神暗淡下来:“所以,您现在对我好,是因为您心qíng好,我也尽量努力做到令您满意。如果一时之间改不过来,我会慢慢适应。不过也许何时您厌烦了这种游戏,请一定告诉我,我怕我又做错触怒您。”

  我怎么说才好呢?“你当我现在是在跟你玩游戏?或者说我是在宠爱你,我的奴隶?”

  “是啊。”阿凉答得很gān脆,“我原来的主人高兴的时候,会抱着我喂我好吃的东西。”

  “然后呢?”

  阿凉抿了抿嘴唇,小声道:“我那时还小不太懂事,又是很饿加之从来没吃过那样美味的东西便央求着主人再给一口。结果被他摔在地上狠狠鞭打了一顿。”

  我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说:“你放心,我不会再打你了。”

  “真的吗?”阿凉的眼睛一亮,闪动着欣喜的光芒,“我做错事qíng您也不会鞭打我?”

  “你做错了,我会告诉你对的该怎样做。你吃过太多苦,我怎忍心再让你受伤痛。”我这样说着,也这样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