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皇甫少玠来得很勤,他是跟着皇甫少玦来的。每回总是跑来伫雪院,直到他哥哥来找他才离开。即使没什么jiāo谈,也会坐在我身边,就像是特地来陪我似的。只是偶尔以为我不注意时,便会盯着我发起呆来,直到我回望他,才红着脸局促地移开视线,那样子十分可爱。
我不晓得皇甫炽在想什么,自那日起便和皇甫少玦走得极近,而皇甫少玦会放任自己最宠爱的弟弟日日与我相伴,也是件令我想不通的事qíng。隐约知道他们有事瞒我,但皇甫炽既不想说明,我也不打算多问。他向是独断,决定了的事便不容人置噱,若论受害者,皇甫少玦怕是首当其冲了。
我不在乎他瞒我什么,只要他按时喝药、好生修养,别的事,我是无所谓的,但……每每忆起那日透湿的衣襟,心中仍是有些介怀。
究竟是为了什么事,那个骄傲自持的人,竟也会有那么脆弱的时候……
问题的关键,应是在魄鹄身上,可即使问他,想必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吧?那人,从一开始便已在回避了。
想想还是算了,不论我问谁,也不会有答案的,我有这样的预感。若想知道什么,只要静静看着,总会水落石出。所以,只要看着就好。
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应了声“进来”,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前,犹豫地望着坐在窗前无所事事的我。
这么快,又到正午了吗?
“你来了,梅香。”我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药盅,微笑着道了声谢。
那怯生生的小姑娘立即涨红了脸,慌乱地摇了摇头,便逃了开去。
……我长得很可怕吗?为什么她每次见我总是逃得飞快,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似的?可皇甫炽总说我很漂亮,记得辰岚的那个义子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况且我的样貌是源自稚雀,我很清楚她是怎生绝美的一个人。
……算了,人类本就奇怪,多想无益。
我抱着怀里的药盅守在门边,没过多久,门又开了,这回来的是皇甫炽。
“初雪,我回来了!”他一见我就满脸堆笑,边说着就挨了过来,硬是挤进我怀里。
我二话不说地将药盅递到他面前:“喝药。”再不喝就凉了,大夫说过要趁热喝下的。
他笑呵呵的脸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接过药盅,小声咕哝了句:“初雪好冷漠哦,连句话都不肯回我!”
“回话?回什么话?”我好奇问道。
他一口气灌下黑乎乎的药汁,张嘴含住我递过来的糖:“我说‘我回来了’,初雪就该回答我说‘辛苦了’!”
“辛苦了?”我微簇起眉,“你做了什么?”
“咦?”他愣了下,像是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含含糊糊地笑了,“呵呵呵——”
我暗暗叹口气,将药盅放到一旁。他仍是偎依在我怀里,手环紧我的腰,抱得牢牢的,有些倦倦的闭着眼将脸靠在我肩膀上休息。
我知道他有意瞒我,以前都是我去厨房取药给他喝,如今却是由梅香送来伫雪院,他自己再由主屋回来喝,甚至还让皇甫少玠来陪我打发时间、陪我一同用午膳,他做得滴水不漏,刻意将我禁锢在这院落里。
——我怕有人会觊觎你。
若那就是原因的话,我也只能顺着他的意,留在伫雪院里,尽量少出去。不过——
“皇甫炽。”
“嗯?”
“你身子不好,别勉qiáng自己。”
他侧过头望我:“初雪担心我?”
“嗯。”我点头,承认道,“很担心。”
听我这么一说,他便笑了,灿烂得晃眼,极是心满意足的表qíng,将我搂得死紧,重复着不知何时开始每日必定要对我说的话:“我喜欢你,初雪,最喜欢了!”
——我最喜欢你了。
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一再重复,嫌不够似的在我耳边不断诉说着。
我听出话里的执著,与他玩笑一般信口道来的态度极不相符的认真,还有隐隐的渴求。
于是我问他:“你想要什么?”
“……”笑了下,他抱住我,轻轻低叹,“初雪,你真健忘。”
“什么?”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想要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