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用这些麻痹自己,忘了在郊外那处风光明媚的世外桃源中单薄的身影,却往往在梦中惊讶地发现,心窝居然还会为那人潺潺流血。
短短两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蜕变过程。洛格在这里学到了十年也学不到的东西---争夺、qiáng权、周旋、虚假,还有---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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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寒冬,冬庭冷冷清清,仿佛在想念自己温柔安然的主人。
亮宫也是安静的,依旧辉煌得叫人不敢轻易进入,却少了落云在时的一份温馨柔美。
露珠凝结成霜的冷冷清晨,一纸奏帖,夹杂在众多的军报中,被送到洛格的案头。
洛格在看见那张普通的奏贴时,却猛然站起来,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cao着生杀大权,一向镇定的手,此刻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云霄的字,云霄的帖子。
上面只有聊聊数字,字迹圆润,墨深透纸,象写字人提笔时重重的忧愁渗入其中:----落云病重,叩请洛格殿下亲探。
所有的思念、不舍、爱慕、恩怨,在刹那被彻底勾起。
原本想遗忘在远处的两人,与他们相处的分分秒秒,居然如此清晰地重现眼前。
qiáng忍着心不去关注他们任何的事qíng,两年后,首先得到的,竟是这么一个不详的消息。
落云病重,那云霄呢?
云霄如何!
匆匆下令,换了衣裳,带着不安的心,前往那座亲自选址,却从不曾造访的十三王子府邸。
轰然马蹄声在一向清净的十三王子府邸外响起,双国身份最贵重的洛格殿下,终于首次跨过这高高的门槛。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轻风飞扬在冷清的湖面,象为它们年轻的女主人叹息。
穿过回旋的走廊,在重重垂帘的另一端,是隔在天边的思念。
十三王子心中悲伤,不yù见客,侍从小心翼翼引领大王子至王子妃房前。
躺在锦绣chuáng中的红颜已经失去青chūn的颜色,苍白的唇紧紧合着,不愿再述说人世的无奈辛酸。
十三王子妃的光环,只是一种无法推脱的责任,是那股深深爱慕的表达。
洛格站在落云面前,
仅看一眼,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原该在深宫中欢笑,受到眷宠的女孩的生命正在飞逝,如她曾在亮宫中的为洛格绣衣、为洛格掀帘,为洛格端茶,已经再也留不住。
“落云……”洛格轻轻唤着,伏身握住冰冷的柔夷。
听见洛格的呼唤,落云动弹了一下。瞳孔中倒印的人影让她惊讶,脸上不禁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一刹那,洛格仿佛又见到当年亮宫中,亭亭玉立在门外带着侍从宫女等待着的落云,手中搭着早备好的披风,笑嘻嘻请安道:“天冷,殿下怎么就这样出去了?快把这披上,小心着凉。”……
“殿下,”落云挣扎着起身,被洛格慌忙制止,眼中留恋地望着洛格,苦笑:“我已经不能再向殿下请安了。”
洛格心乱如麻,轻轻安慰:“不要胡思乱想,你还年轻,慢慢养病,自然会好。”
落云微笑起来,眼中依然温柔似水,枯huáng的长发垂在肩上。想起当年亮宫中红帐侍寝,种种闺中戏语,露出向往追忆的神qíng,喃喃道:“落云落云,就象天边的彩霞……”
“他日为妃,就为霞妃。”洛格忍着心中悲怆,轻道:“王子妃也可有封号,我回到亮宫,立即请父王册封。”
落云怔怔掉下眼泪,偏过头去:“以后天寒天热,殿下要自己保重。亮宫中人虽多,我看也没几个贴心侍侯的。随身衣物,吩咐宫女们自己小心绣来。不要王宫中绣房做,恐怕不合身。”
一个帕子递来,轻轻为落云拭泪。
落云定眼一看,帕子年月已久,微微发huáng。上面一朵jīng致的双红花,正是自己亲手所绣,亲自为洛格系在腰间。
她轻轻一震,垂下眼道:“殿下何必留着这旧东西?早该扔了。”
“落云,我说过,不论多少人为我绣帕,我只将你做的带在身边。”
暖流突如其来,渗透四肢百脉。
落云深深望入洛格眼中,颤道;“得殿下这句话,落云死也瞑目了。”
“落云,你不能死!”洛格抓住落云的手,激动地说:“你要看我登上王位,等我将你和云霄接进王宫,和我共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