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午膳,本yù去抄书楼,静心抄书,下人收了碗筷,端上了香茶。端起了茶盏,却看见林伯在一边站着犹犹豫豫的,眼光不住的朝他这边看来。静静的放下了书,瞥了眼林伯,踱到窗前摆弄着几株吊兰。林伯见江容毫无开口之意,少不得自己开了口。
“少爷,方才下人来报,说是宁王府的小王爷等候多时了,不知……”话还未说完,就见江容一扬手,好好一盆吊兰被挥到了地上,溅了一地的泥。再看江容,明显有了怒意。
“我不是说过了吗,凡是宁王府的人,一概不见,怎么,你们是忘记了么?”声音虽轻,却把个林伯吓得够呛
“小的也知,只是那小王爷硬是不肯走,任小的再怎么劝也不肯走,还说……还说……”偷偷的瞥了眼江容冰冷的神qíng,林伯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怎么也不敢说下去了
“哦?他说了什么?”江容的声音蓦然柔和了下来,眼中的冷意倒是丝毫不减 “你但说无妨!?
“他说,要是少爷不出去见他,他就,他就……?
“什么??
”他就一直等在门外,少爷什么时候见他,他什么时候走!”好容易把话说完了,林伯战战兢兢的看着江容,片刻就把头低了下去,怎么也不敢看江容此刻的脸色
须臾,头顶传来江容冰得让人发寒的声音,不怒自威 “是么,这可是他自己说的,那就让他去等着吧!?
一拂衣袖,江容留给林伯的只是一个美丽的背影。却让林伯陷入两难之地,究竟应该怎么办呢?少爷的话不能不听,可是外边等着的可是人家宁王府的小王爷,两边都不能得罪,自己的主子看样子是铁了心了,可自己一个奴才,不听主子的话还能怎么样
又有一个小厮来问,门外的小王爷该怎么办?林伯头痛了好一阵子,咬咬牙
“让他去等着吧!三餐照时奉上就是了!”总不至于饿着门外那个千娇百贵的,又不至于得罪里面自家主子,唉,怎一个愁自了得!想来门外那人等得不耐烦了自然会离去吧
想了半天,突然发现那小厮居然还傻乎乎的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来了气。 “去去去,看什么呀,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吗!gān活去!?
小厮看样子似乎很为难 “可是……?
“可是什么呀,还不去做,这是少爷说的!”林伯气呼呼的看着眼前这个脑子不开窍的小子
小厮听见是少爷说的,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出了饭厅。林伯望着他的背影,又开始头痛了。这日子,自从少爷回来就一直yīn沉沉的,什么时候能转好呢
唉……叹着气,林伯伛偻着腰走出饭厅,真是可怜他这把老骨头,真不知还能在这江府呆几年
15
原先好好的天气到了下午居然就下起了雨,靡靡雨丝将黛黑的屋檐洗濯得发亮。院子里的芭蕉翠绿翠绿的,配着边上桃红柳绿的,煞是好看
悬阁窗子上糊着的石青色纱已经被洇湿,星星点点深色的水痕在石青的纱布上留下一道道印记。飘渺的书香依旧是浅浅淡淡的;缭绕在暗色的屋子里,没有挂着帘幔的屋子空dàng得让人生出几分冷意。cháo湿的感觉让江容不自在的蹙起了秀气乃?历来是最厌恶这样的天气的,生怕这cháo湿的空气引得阁里的书发霉,好在离夏季也不远了。到时候该是开阁晒书的日子了
雨一刻不歇的下着,看样子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了。屋檐上的水滴滴落在下面松垮的泥地里,一下就没了。偶尔有水滴在地上的圆润的石块上,轻轻的有着些微的声响,亢长反复的响着,滴答滴答
远处的月dòng门在淅淅沥沥的雨中隐约可见,过了那月dòng门,是江容最喜欢的小花园,栽满了形形色色的花呀树的,原是没名字的,江容七八岁的时候,忽然来了兴致,非得将那小园子起个名字
家里人拗不过,也就由了他,才起了名。叫 “云雾川”如今那匾还在月dòng门上挂着,只是年代久远,早已经是模糊了。也没有人晓得这园子原来还有这么段典故
靠近窗边的削瘦身影,一袭藕荷色袍子,罩着月白纱罩衫,及腰青丝松松的用紫玉簪子挽起,白皙冰凉的指尖隐在藕荷色绣云纹的袖子里。呆楞楞的凝视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隐约的在心里出现一点一滴的感动。那烟雾中的一片朦胧,拢着淡淡然的轻愁。愁看这流年似水不留停,何时始得安宁漾心间。这悬阁,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虽说是外人看着光彩,这飞檐走壁,这檐垂玉片,花系金铃,这锦衣玉食,谁知道这背后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