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_作者:汝蔫(52)

2017-08-15 汝蔫

  “这位公子原本身子便不好,方才臣看了,竟是有着肺yīn虚证,是因津液消耗,肺失濡养而出现的yīn津不足,宣降失职,虚热内生,

  多因久病亏耗,劳伤过度所致。每于秋燥季节有所加重,对人体损伤较甚。且……”太医看了眼面前的帝王,不知到究竟该不该再往下说,话说了一半卡死在了喉咙里。磨蹭着不敢往下说。皇帝一时诧异,万没想到那孱弱的身躯竟是虚空成这样子,怪不得那日在林子里咳成这样,原来是刺激了罢。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些不舒服,瞥了眼面前的太医,挥挥手

  “你但讲无妨!” “是”太医听了这话如获大赦,立马又接了下去 “此症多多久病不愈,只能静养。

  肺为娇脏,主治节,外合皮毛,易寒易热。肺yīn虚证若拖着会出现三种状况:一是肺yīn虚损,久病不愈,影响人体,易感受外邪,而见恶寒发热,头痛鼻塞,gān咳少痰,咽喉疼痛等外感表证;二是由于肺yīn虚损,子盗母气,脾胃受累,而见食少纳呆,腹胀便溏,渐致形体消瘦;三是肺yīn不足,yīn虚火旺,火伤肺络,而见咳嗽咯血,cháo热颧红等虚损之症,依臣看来,公子这病已是最后,医治已无多大效果,只能静养了!若能平心静气,不动肝火,也是无大碍。”是么,居然已经到了这样子了么?深思着看了一眼牙chuáng上苍白消瘦的人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先下去吧!命太医院配些滋yīn润肺的丸药来。”见太医走了,才踏出了倚荷居,吩咐了身边的太监,去嘱咐御膳房,每日早上煮些冰糖燕窝送来。不知为什么,虽然是想着利用江容,心里却也不忍他真出事。这是为什么呢?皇帝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那日看见美人靠上青丝飞扬,丽人懒散虚弱的靠在那水榭美人靠之上,衬托着湖面上的白荷,看见的一刹那,竟是迷了心神。怕也是那一刹那,对于江容,出现了那一抹怜惜…?

  自那日过后,皇帝就不曾再来过倚荷居了,只是派了人不间断的送来补品和书卷。江容的身子还是懒怠着,这些子药吃下去竟全无大用,一张脸越发的苍白,下巴也是尖了起来。惟独那双眸子,清润如秋水,许是脸颊瘦下来的缘故,那眸子看着越发的显眼,猛一看,一双眸子摄人心魄,幽幽的竟好似能看进人心一般,直教人不敢bī视

  皇帝不来,江容这日子也过得着实清闲,每日里的看看书,写写字,或者是坐在水榭上发呆,楞楞的看着白荷半天都不眨眼,玉儿几次的想放下美人靠前的帘幕,江容硬是不让,玉儿没法子,只能每日里去御膳房端些去暑气的汤来放着。毕竟这大日头的在外边坐着,虽说是水榭之中,到底也有些暑气,况且江容身子也弱,防着点总是好的。玉儿没事qíng的时候就站在边上看着江容靠在美人靠上楞楞的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点什么。那头及腰青丝黛黑黛黑的,柔顺的飘散在半空着,衬托着江容的脸,如玉般的晶莹,仿佛透明一样,一瞬间似乎幻觉这面前的人并非着凡尘中人。清冷冷的面容,些许的高傲,些许的清高,些许的空灵,这点点的些许加到了一起,看着竟似如仙人一般。记得刚被总管分配到倚荷居来时,心里还有着些微的不愿,想着不过是一个男宠罢了,平白的倒是还嫌弃。只是到了这里,第一眼看见那个苍白着脸,躺在牙chuáng之上,周围帏帐飘飘,一时间寂静了声响,那人躺在一片月白之中,却隐隐的有那出尘风貌,这后宫佳丽三千,玉儿也是见了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江容这样,冷清寂寥得仿佛牙chuáng上的是个幻影,虚缈得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见了这一眼,玉儿再也不提回原先的宫里的事qíng,一心一意的呆在了倚荷居,服侍着江容,说是服侍,其实却没有多大的事qíng,江容总是喜欢静静的坐着看书,到哪里都是轻飘飘的,这宫里也没有人会来,日子久了,宫里的人走过时都以为是座空屋子,有时候夜晚经过时,偶尔的朝着水榭的方向看一眼,蓦然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坐着,还以为是闹鬼了。玉儿初听见时,不觉好笑,忙去说清楚事qíng,免得到时候人人都以为倚荷居闹鬼。玉儿这一解释,大家才知道原来住着这么位主子,只是皇帝久不曾去,众人也就不把那里当一回事,这宫里,连皇后那里都是没人理会的,帝王的恩宠直接的就影响着底下宫人们服侍主子的态度,除了贴身的,其余都是些见风转舵的主,有时候甚至还会来落井下石。玉儿jiāo代清楚了事qíng,急急的就赶回了宫,她总是怕江容会出什么事qíng,殿里别的宫人,见皇帝不常来,根本就是懒怠服侍,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么多人,竟只有玉儿一个是尽心的,江容又是个爱静的,早巴不得那些人都走了才好,有时候一天都不会使唤仆役一次。其实照着他原本的xing子,哪里轮得到这些个下人来嚣张,在江府时,底下一帮子人,哪个不是服服帖帖的。及至到了这宫里,处处受制与人,心里又惦记着姐姐,平时那样孤高的人儿竟在倚荷居内悄无声息的活着,有什么事qíng也是藏在心里,整个人,比在江府时更为消瘦。虽说是补药一顿不少,却也止不住江容持续的瘦着。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样幽魂似的活着,除了玉儿,竟是再没心疼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