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根本没有瞧见他,或者说看到了也和没有看到一样。因为他扫过一眼后,又转过身,静静地望着水面出神。
欢喜和甜蜜蓦然间变成了失望和难过,展悦凡呆呆的站在岸边,全身麻痹无法动弹。他痴痴地瞧着那个男子,一颗心好似被谁抓在手里用力揉捏着,一阵阵抽痛着,但是在qiáng烈的疼痛中,同时产生的,还有一种模糊的喜悦。
船行不停,渐渐远去。展悦凡下意识地抬腿追了过去,却忘记了自己面前是河水,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幸亏他水xing不错,虽然猝不及防下喝了几口水,却很快地抓住岸边爬了上来。
等展悦凡láng狈不堪地爬上岸,视线所及,已经没有了那艘船的影子。他全身湿淋淋地站在河边,根本没心思理会自己的衣服还在滴水,只是急急惶惶地张望着,希望能找到那艘船,再看那个人一眼,可是河面上空空dàngdàng,什么也没有。
展悦凡心头难过之极,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他呆呆地站在河边上,脑子里晕晕沉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颗心飘飘dàngdàng的,仿佛离了身体一般。
失魂落魄地站半天,展悦凡终于死了心,垂头丧气地往家里走去。
展悦凡刚走到自己家门口,刚好展悦容也从另一条路上回来,立刻被展悦凡浑身透湿的样子吓了一跳。
"二哥,你怎么了?天没下雨啊?"展悦容纳闷地抬头看看满天的晚霞,又看看全身上下湿淋淋的展悦凡,狐疑地问道。
"嗯,我……我没什么,我很好……"
展悦凡说着话,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把展悦容一个人撂在门外。他脑子里满满都是那张绝丽的容颜,一颗心早就跟了那人而去,周围发生的事qíng一点也没进到脑子里去。不但根本不知道展悦容在和他说什么,连自己答了些什么都不太清楚。
"二哥中邪了不成?"展悦容喃喃自语,脑子里瞬间已经转了十七八遍,却半点也想不出能让展悦凡如此沮丧颓废的缘故。只能呆呆地看着展悦凡的背影发呆。
一回到房间里,展悦凡就躺在chuáng上发起呆来。
他在想着那个人──只那么惊鸿一眼,那张容颜就已经刀刻斧凿一样镌刻在他的心上了,鲜明、深刻──一想起那张容颜,展悦凡身上就一阵阵地战栗着,心脏深处也有说不出的难过,而难过中,却还有着一丝丝说不出的滋味,欢喜、甜蜜还有他从没领略过的渴望和焦虑。
展悦凡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震撼和触动,有点像是前几年他曾经发高烧的那一次一样,可是又和那种痛楚高热完全不一样,比那更惊悸,比那更难过,却也比那多了一份甜蜜和喜悦。
第2章
扫月斋里,展悦凡坐在药柜中,双目无神,神思恍惚,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喜欢,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叹息,还不时地喃喃自语几声。
"展二公子怎么了?"
"不知道啊!怪吓人的……看着他我怎么心里头就毛毛的,你说他这个样子,抓的药你敢吃吗?我还是改天来看病的好。"
"我也这么想,算了,反正我也就是牙齿疼,gān脆我也改天来好了。"
来看病的病人们看着展悦凡恍惚的神态,窃窃私语之后,纷纷陪着笑脸,借口有事,转眼工夫都走得一gān二净。
叶之衡很不习惯地清闲了下来,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水,看看往日里门庭若市,今天却冷清得只有麻雀在门口蹦跳的医斋,又转头看看神思明显不知道在哪里飘dàng的展悦凡,终于沉不住气地开口。
"哎!悦凡……悦凡。"叶之衡声音渐渐放大,展悦凡却依旧恍若未闻,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叶之衡被忽略得心头火起,gān脆走到展悦凡面前,伸手在他发直的眼睛前使劲摇晃,试图引起注意。可是展悦凡却硬是继续视而不见,把他当成透明。
"展悦凡。"
忍无可忍之下,叶之衡凑到展悦凡耳朵边上大叫了一声。
"啊!"
展悦凡吓得跳了起来,捂着自己惨遭荼毒的耳朵,极为不满地瞪着叶之衡,恼道:"你想把我变成聋子啊?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我叫了你八百声,你竟然对我不理不睬,我没有动手已经算是很温柔敦厚的了。"
叶之衡白了他一眼,又道:"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打从你今天进了这屋子,就和中邪了一样,没病的人都能被你吓出毛病。我这里来的可都是病人,让你吓出个三长两短的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