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身后的秦阳叫出来那个名字。
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一份痛心,一丝嘲讽。嘴角淡淡地勾起,紧紧攥着的手里,缓缓地展开,手心里是一块带血的玉佩。
一朵月下香静静地绽放着。
看着回声轻轻地皱眉,我有些嫉妒。
煊玥说的一点都没错,回声身子弱,不爱喝药。
煊玥对他,真的是很了解。
一条也没有错。
回声很安静,并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
我只是这么觉得。
安静的像清晨的朝雾。
就像消失不见的煊玥……
大哥对回声有着一份痴迷,来自于对于煊玥的痴迷。
就像我对回声一样。
喜欢,但不爱。
回声,很坚qiáng,坚qiáng的让人心疼。
他嘤嘤抱着大哥哭泣的背影,让人揉碎了心,却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大哥在回声的房里呆了一夜。
我在他们的房外守了一夜。
天亮时,大哥出来了,带着一分的疲倦,九分的忧伤。
他对我说,他对不起他。
对不起?
是回声还是煊玥,或是两个都是?
对不起的是现在的人,还是过往回忆中的故人?
回声走了,在大哥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走。
他知道了,知道昨晚的是大哥,不是他想念的人。
回声走的决然,纤弱的背影带着一丝决绝,像是走了就不再回来。
大哥的手紧紧握着。
回声真的是像极了煊玥,太像了,像的说不出他们那里不像。
回声回来了。
在竹林深处的小屋外,我再一次的见到了他。
他的师傅躺在chuáng上。
江湖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酒鹤道人残了,一身的功夫被人化去不说,脚筋也被人挑断了,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回声坐在火炉前,对着点点的火苗发呆,脚边是配好的药。
一样白色的衣服,一样纤弱的身形。
只是眉目间的神qíng更淡了,像是一滴墨滴在一缸清水里,淡得看不清,淡得和清水无异。
我站在他的面前站了很久很久,站得腿有些麻。
周围很静,静得只能听到我的心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他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我,看了很久。
我唤他,回声。
他略微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竹凳,看着我坐下,眼帘再一次的垂下,没有抬起。
火炉上的煎药壶升起一股股的白烟,想是药已经好了。
回声动也不动,只是怔怔地注视白烟,目光悠远绵长,看着远处看不到的地方,穿过白烟,穿过竹林,停在到不了的远方。
回声。
我走到他的背后,他无知无觉。
伸出手,环住他的肩膀。
冷,那是我唯一的感觉。
单薄的肩膀,冷得像冬天的寒风。
回声,到底还是走了。
就像三年前消失不见的煊玥,不见了。
就如清晨的第一缕朝雾。
轻柔地消散在和暖的阳光里。
第九章
静静地坐了很久很久,坐到自然回神。
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人给禁锢住了,慌忙转身。
舞若幽笑吟吟地看着我,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终于回神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只是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fèng,指了指我的身后,继续笑。
火炉上的药扑出来了。
皱了皱眉,随手把药倒了。不是我不在意药,而是因为师傅他不会想要喝的。因为我和他都知道,有些伤永远都医不好。
我不再叫师傅老头子了,在那件事qíng之后,再也不叫他老头子,因为他真的已经老了,老的都快认不出我了。
时光像是回到了八年前,只有我和师傅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变着法子逗我玩,而我永远是那么一个表qíng,不哭不笑,像一尊石像。
现在师傅残了,无论我做什么,他永远都闭着眼,不闻不看。
我知道师傅在等,他在等待时间的流逝,等到属于他的时间流光了,他就会离开我。
师傅。
掌中的手像极了山下路口那颗老松树,粗糙的让人心酸。
他是不想活了。
因为他觉得累了我一次,不能再累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