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如同咒怨一般从脚底缠绕上小史的四肢,反反复复,每一声都充斥着他的耳膜。
司马邺走了,你如此悲痛yù绝,可若林伤成这样,我又向谁哭诉?
楚楚取出一十五张书稿扔到他的胸前:“这是皇上让我给你的,你这狐仙转世的妖jīng,害死了多少人!”
小史低首一看,竟是当日自己所遗失的姐姐的书稿。原来它早已被司马邺取走。
楚楚渗着血丝的眼死死盯着小史,竟蓦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向他扑去。小史向后一闪,靠倒在了城墙上,半个身子已探出城楼。
“嘶——”
匕首入体的声音。潺潺的鲜血流淌而下。小史拼命摇头,惊恐地望着身前面如土色的楚楚。
“少爷……”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自下传来,小史转过头望见小鱼儿在城楼下望着他们二人。小鱼儿心急火燎,不待思虑,直接弯弓搭箭,上了满弦,箭如流星般向城楼上方she去。
“不!不要!”小史尖叫着。
只听楚楚惨叫一声,心口中箭,猛然倒地。他的前胸一片艳红,除了心口那支箭外,还有刚才cha入腹中的匕首——最后一刹,他竟将刺入的方向朝向自己。
小史呼喊着抱住血人一般的楚楚。顷刻,童年时的无尽欢笑统统浮现于脑海。他用手抵住他喷涌而出的血液,可它们仍是顽qiáng地从手指fèng里奔流而出。
“楚楚!你不要死,你答应我要去郊外放风筝,回家后姐姐还会给我们准备好多好吃的!”仿佛回到了过去,小史的手浸满了血浆,底下的心脏跳动仍在不断减缓。
“少爷,你看天上那只风筝,是你放飞的吗?为何我永远够不到这风筝线?”楚楚举起残缺一指的手,伸向天空。
小史悲不能言,眼睁睁看着它僵硬地垂落而下……
小鱼儿“噔噔噔”地跑上城楼,一看这qíng形,连忙跪倒在地:“我当他要加害于你,所以才……”
“不怪你。”小史扯下衣衫,轻抹去楚楚脸上的血污:“他寻他去了……”
云层顶端似乎传来悲泣之声,嘤嘤作响,挥散不去……
他终于看到姐姐书稿上所写的内容了。
娘!
连一点印像也没有的娘居然是因生他难产而死。他是一个不祥之人,祸水红颜。生辰之日即是全族人的忌日。
小史臆测着司马邺藏起这些书稿的目的,片刻后竟狂笑不止。
“是怕我想不开吗?到头来还是让我这祸水灭了你整个天下……”
眼前的景致开始动dàng,小史昏昏睡去,睡梦中,又见到了那只通体透亮的白狐。心中一惊,恍恍惚惚地,竟摸到自己身下的一条狐尾。
“啊……”
凄厉的尖叫唤来了小鱼儿,小史抱住他就说:“我不是狐仙!不想害人的!”
小鱼儿误she了楚楚,也觉难过,轻拥着他安慰:“没人说你是狐仙,少爷多虑了。朝廷已垮,司马睿来函邀你前去建康!”
小史缓过神来,支起身子淡道:“司马家受天命而兴,灭了前làng,后làng继上。他司马睿若是有所觉悟,也不该来函邀我!”
小鱼儿点点头道:“那我们就早些回川居吧!洛阳前几个月正闹雪灾,不知栾川的瀑布有没有被冰封!”
“雪灾?”小史惊问。
为何若林在家书中只字未提?
冬日的栾川一身银装素裹,没有乘坐马车,小史与小鱼儿一路步行上山,也好细看这阔别四年的怡人景致。
山中已多了不少人家,远远飘来一股清淡的水仙芬芳,小史定睛望去,只见一名少妇手捧一株盛开的水仙缓缓走来。
“大姐,你这水仙是自己种的吗?”小史心qíng愉悦,上前问道。
少妇见他俊美温文,奈心道:“不是自家种的。是川居陈伯所送,他家里种了百株水仙,每年都会送一些给邻里!”
小鱼儿将下巴往水仙上一扬,笑道:“原来是那老头种的,惠大哥本来就有体香,又种上百株,岂不要香晕?”
小史不与他打哈哈,又问少妇:“那川居里住的一老一少,如今他们过得如何?”
少妇一愣,开口道:“我是四年前搬来栾川,川居向来只有陈伯一人居住,没见过其他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