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颜_作者:对镜毁容/逝川(150)

2017-08-15 对镜毁容逝川

  夜平川兵变最大的变数就是柳煦阳,而放走柳煦阳的,不就是柳泫?!王爷素来是一过不两罚,既然已原谅了柳泫,不会因为夜平川兵变就再次迁怒柳泫吧?……可若不是迁怒柳泫,王爷眼中闪过的杀意,又是针对谁?

  王爷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若能剿灭柳煦阳,本王赏他,剿不掉本王也不降罪于他。让他不要心存忌惮,本王会调遣地方兵力暂时驻防横山,阻拦柳煦阳南下京城。若到势尽之时,无论如何保全自己,不许以身殉国。”

  柳煦阳盘踞燕子谷,直接切断东北与后方的联系,东边还有寒瑚国虎视眈眈,腹背受敌的qíng况下,颜知将军手下只剩三万人,想要剿灭柳煦阳带惯的八万叛军旧部,实在qiáng而为之。王爷显然也并不看好颜知将军此役,因此句句都在说兵败之后如何。

  岑轻衣一直沉默,此刻也只是守礼地应了声是。王爷缓缓起身,走到了窗前,忽然回头问道:“单若水到哪儿了?”

  岑轻衣想不到王爷忽然问起这个,想了想,方才答道:“末将离京时大军已经开拔,途中也曾遇见,估算路程,大约明日便可到秋绶要塞了。”

  至此已没什么好问的了,少时岑轻衣便告退离去。王爷顺手将冷透的残茶向我递过来,我还在东北兵变的震惊中回不过神,直到王爷拿折扇敲我脑袋,才慌忙接过茶碗。想着去添热水,王爷已缓步向门口走去。

  “王爷要出门?”

  “去看看雪忧。”

  詹雪忧自头痛症发作之后,王爷便不许他再贴身护卫,见不得詹雪忧一如路边小狗的可怜相,又让他一路上衣食住行都跟着自己,如今也是住在王爷起居的院子里。

  走近詹雪忧的屋子,发现门窗都紧闭着,赶了两步上前轻轻将门推开,一股灼热之气便扑面而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墙角几个火炉都烧得红通通的,詹雪忧躺在chuáng上,两个年轻侍卫来来去去地在旁边照顾。

  “……是茗姑娘?您来得可好,詹大人有些发热,我和钱亭正想着要不要回禀王爷,给詹大人请个大夫呢。”陆辰手里拎着一条毛巾,转身便看见了我,一副撞见活菩萨的感恩模样,额上还浸着细细的汗珠。

  这模样让我禁不住好笑。如今王府稍稍年轻一些的侍卫,都是王爷心腹大臣将军们的后辈,钱亭便是天骄营将军钱若望的侄子,这些侍卫们平日里娇生惯养作威作福惯了的,要他们打架杀人自然不含糊,伺候照顾人那可就是绝对外行了。王爷此行只带了侍书侍墨两个大丫头,我又去照顾柳泫,如今詹雪忧受伤,竟然就把他们捉来充数,难怪陆辰笨手拙脚的一头冷汗了。

  钱亭闻言回头,睁睁看着我,也终于吁了口气,说道:“……这伤的……”

  我侧身相让,王爷提着衣角走了进来,一手虚按阻止了陆辰、钱亭见礼,走近几步,在隔帘前停下了脚步,示意我去看看詹雪忧。

  我从命走近chuáng边,见詹雪忧侧身躺在chuáng上,脸上带着病态的cháo红色,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依着息热的旧法子,钱亭和陆辰给他裹了三chuáng锦被,头上也捂着厚厚的紫貂裳。伸手探了探脉,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也是自幼习武的,却连詹雪忧发热的因由是内息紊乱都不知道,胡乱当做风寒治了,还把门窗都关得这么严实。

  指着陆辰开一扇窗透气,又将裹在詹雪忧身上的锦被扯下来两层。詹雪忧这才有些昏沉地睁眼,眼中带着迟疑。我连忙说道:“是王爷命我来看看你的伤——倒也不太厉害,只是内息乱了。”回头问钱亭,“适才给詹大人服什么药?”

  钱亭正忙得人仰马翻地捣腾茶具,陆辰在一旁接口道:“是王爷赐下的凝碧丸。”

  凝碧丸有镇痛的奇效,难怪詹雪忧内息乱作一团,还能安稳躺在chuáng上。我朝王爷望去,王爷斟酌着脚步走了过来。詹雪忧一直昏沉着,除了我搭他腕脉时睁过眼,便连一根指头都没动过。王爷刚刚举步,詹雪忧便如识主小猫一般惊觉地翻身坐起,王爷走到chuáng前不过几步距离,詹雪忧已动作利落地双膝落地跪到了地上。

  我这才看见詹雪忧左边脸上青肿了一块,心中疑惑适才在院中看见的那滩血。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詹雪忧有什么厉害的外伤,脸虽肿了,也应该只是挨了一耳光,那滩血倒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