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叶弦却拦住了我,低声道:“王爷微恙,茗姑娘恐怕不能再耽搁。侍书、侍墨两位姑娘我派人去接如何?”
心在瞬间沉了下去!
王爷微恙?!看叶弦的脸色,恐怕不是“微”恙那么简单吧?!难道是夺取白水川时出了岔子?……眼见叶弦谨慎的样子,当下也不敢多问,只朝叶弦道:“那侍书、侍墨就jiāo给你了,我先行一步。”
匆匆便yù登岩而上,面对那陡峭的山壁,又想起詹雪忧的伤。他伤得并不轻,山壁陡峭,未必能轻易上去。叶弦似乎看穿我的顾虑,轻声道:“茗姑娘放心,我让先护送詹大人上去便是。”
回头看了看詹雪忧,发现这次终于不是他一脸谨慎地盯着云浅月,而是云浅月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惟恐他重伤之下就这么倒了下去——他待詹雪忧倒不似虚qíng假意,难道那所谓的“灵魂守护”当真这么有效用?
登上峭壁,入目便是一色的天青软甲护卫。整个白水关便似在山壁上硬生生挖开的一个dòng,坚固的工事倚仗着山势绵延建起,左右并不宽阔,全是几近笔直的山壁,依稀可见顶峰的尖锐。
尽管我身后就是一片悬崖,眼前的防御工事依然建造得甚为坚固。我默然看着把守着各个关隘的护卫,再暗自打量着白水关的坚实石壁,不得不感叹,这样根本无路可走的通道,当年王爷究竟是怎样的胆大方才敢如此开辟出来。
绝壁天堑被打造成如此无懈可击的关防,纵然只有九百人防守,数十万大军挤到白水川下,惟一能想的办法恐怕不是由白水关穿过,而是扛着锄头来挖掉整个白水川吧?!如此不可思议之险关,以人海堆积出来的胜利只能是愚蠢而无谓的,要夺此关,只能用奇兵jīng兵。
看着那些穿着天青软甲的兵士一丝不苟地熟悉着岗位,我这才明白王爷对白水川是早有计划,这些穿天青软甲的军队应该就是王爷秘密调派过来的。只是王爷没打算自己来夺取白水川,这次白水川之行,完全是因为跃跃yù试的柳泫了。
尽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守卫依然不容我轻易出入白水关。无奈之下,只得等里面的“侍卫大人”们来接我进去,好容易盼到钱亭东张西望地走了出来,才见着我一句话不说便拖我一路往里面飞跑,我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却连胡思乱想的勇气都没有。
白水关的防御工事确实建筑得无懈可击,然里面的日常建筑就实在有些不堪入目。钱亭拖着我,七钻八拐又上又下地到了营地,我终于看见那传说中只有门是木头打造的石屋了。
王爷显然就是住在这里,约莫二十名侍卫成排地跪在屋子外面,谁都不敢抬头。钱亭拉着我便往屋子走去,我小心翼翼地躲着围在门外的侍卫们的衣角,努力将一个劲儿往下沉的心往上拉。
钱亭在门口停下脚步,屈膝跪了下来。我知道这必然是王爷下了严令,不许人擅自进出。不愿去胡思乱想,径自踏进房门,只看见柳泫半个身子——他跪在chuáng榻前,身子伏进chuáng帘中,我自然看不见。
“茗姐姐!……”听见我的脚步,柳泫匆匆回头,泪水已不可抑制地滑落。然他此刻却仍是异常镇定,并没有慌了阵脚,小心地让出位置,说道,“王爷右肋中箭,箭上似乎有毒,我已经用最笨的办法替王爷驱过毒了,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最笨的办法?”
那是什么办法?……在柳泫适才的位置跪了下来,伸手探向王爷手腕。这才发现王爷此刻还清醒地睁着眼,慌忙噤声垂首施礼。禁不住心里暗骂柳泫,在王爷面前说话也这么随意,害我还以为王爷已经伤重昏过去了。
王爷脸色并不难看,一如平常,只稍稍苍白了些。看着柳泫满脸泪痕的样子居然忍不住微微笑了笑,道:“他替我吸过一次毒了。茗儿身上若还有千叶百糙丹,现在先给他服下,别也中毒就不好了。”
手下探着王爷脉象,已隐隐有了结果,再听王爷如此说,忍不住一阵心惊胆寒,王爷中的毒甚是剧烈,若非是柳泫当机立断替王爷拔箭吸毒,只怕这会已经剧毒攻心了。纵然如此,王爷此刻的qíng况也绝不乐观,想也不想便冲到门口,急急对钱亭说道:“你赶紧去找侍书、侍墨,把我的包袱拎上来。要快!”
钱亭也不迟疑,起身便向屋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