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还跪着做什么?请坐,请坐。茗儿,替你四爷上茶。"
王爷挪身走出来,亲手将崖浈殿下扶起,两人坐到了靠窗的茶几边上。崖浈殿下一直赔笑着,说道:"听来人说,皇兄是刚刚回京?小弟竟都不知道皇兄离京的事qíng,实在轻慢了。皇兄恕罪。"
王爷顺手接过我捧来的热茶,还未倾壶相斟,崖浈殿下便慌忙将茶壶接了过去,恭敬地替王爷把茶斟满了,笑眯眯地递过来。王爷笑道:"原本是秘密出京,府上也没人知道本王的去向--只本王刚刚出京没几日,二皇兄便遇刺重伤,这倒让本王着实吃了一惊。"
风崖浈微微皱眉道:"说起二皇兄遇刺之事,也幸好皇兄您回来了。如今二皇兄闭门谢客,连御医也只召了一次便再不许进府,如此讳疾忌医,小弟实在担心得紧。皇兄若有空可得去劝劝,若耽误了病症,实在不妙。"
王爷道:"哦?还有这等事?--连四弟你也不见么?"
风崖浈道:"莫说不见小弟,连皇太后差人去探望也给拦在门外了。"
"--这样么?"王爷眯起眼睛,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连太后的人都给挡了?这也太不应该了。只怕是二皇兄都病得糊涂了,这可不成,过几日本王得去穆王府看看……"
风崖浈忙赔笑着是呀是呀。
王爷话锋一转便扯到拜月教头上:"听说四弟如今与拜月教护法走得十分亲近啊?"
风崖浈登时怔住。王爷已继续说道:"拜月教医术冠绝天下,不如便请四弟请托拜月教护法替二皇兄瞧瞧病如何?"
风崖浈眼珠一转便想打太极,岂知话还未出口,便对上王爷似含笑却犀利的眼神,还未斟酌好如何回话,王爷又道:"那便如此定了吧?四弟什么时候有空?"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风崖浈也懒得再多扯皮,便笑答道:"小弟闲人一个,什么时候都有空。"
王爷淡淡笑道:"那便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连我也不知道王爷会说着说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想来崖浈殿下更是始料不及。见崖浈殿下一脸僵硬的样子,我禁不住闷着好笑。
崖浈殿下是先皇第四子,今年不过十六岁,花一般灿烂的日子。他母亲容太妃是前兵部尚书家的小姐,将门虎女巾帼英雄,入了后宫相传也是个翻云覆雨的厉害角色,若不是先皇一直执意传位给王爷,惟恐再立皇后动摇王爷的地位,估计容太妃老早就爬上先皇后的宝座了。
崖浈殿下自幼便从容妃教导,觊觎神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qíng了,翩翩少年却在官场宗室里历练得老练沉稳,连我都禁不住佩服他少年老成的jīng明gān练。如今乍见他失措的表qíng,竟有些幸灾乐祸的捉狭味道在里面。
"怎么?四弟不方便?"王爷笑容温和地问道。
我都看得出来王爷的笑里藏刀,风崖浈哪儿还敢说不,只得赔笑道:"方便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小弟这就差人去请紫护法,还请三皇兄在府上等小弟消息……"
王爷笑道:"无须麻烦了,本王此刻便去穆王府,四弟请了拜月教的护法,直接上穆王府与本王会合吧?"
崖浈殿下连连应是,带着一脸笑容告退离去。
王爷吩咐出门,外面便准备车马。我伺候王爷换了衣裳,方才走到墨竹居门口,若水便回来了,王爷笑吟吟地拿折扇敲他肩膀,示意他随侍身旁。到王府门口,王爷一眼看中了一匹乌云驹,翻身便跃了上去,招呼我与若水上马跟着,普通侍卫一个都没带,一行三骑一路小跑地往穆王府去了。
穆王府闭门谢客也不是近日才有的事。穆亲王与王爷不合,举朝皆知,自当今登极、王爷摄政开始,穆亲王便称病不朝,躲在王府里"养病",文武百官一概不见,只宗室子弟自家子侄拜会能进得府去。
大半年时间,王爷还是头一次到穆王府。到了门前,应门的眼神再不继,也认得如今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摄政王。听说王爷要进府,吓得连滚带爬地磕着头,说是穆亲王下了严令,莫说摄政王,就是皇帝来了也不许进。
莫说王爷听了不自在,一旁的我都禁不住皱眉,这穆亲王说的都叫什么话啊?纵然立了规矩要挡王爷的驾,也不该如此说话吧?天底下再放肆也没有臣子挡皇帝圣驾的道理,莫非穆亲王真是病得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