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听令,仍是双指轻拢,紫檀色的剑光bào绽而出。明显感觉到万俟霈的紧张,甚至连紧扣着我手腕的手都禁不住带着几分颤抖。我禁不住感叹凌烟剑舞的可怕,只有真正被凌烟剑舞剑势包裹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剑,什么叫剑法。很明显的是,万俟霈已经被若水的凌烟剑舞打击得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然,纵然不敢战,亦非战不可!
颤抖的手在瞬间稳定下来。
从那双深qíng哀伤的眸子里我可以清楚地明白,让万俟霈鼓起勇气迎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缠绵病榻的穆亲王--他爱他!
爱,可以叫人生,可以叫人死,也可以叫人无畏无惧。
只因,qíng之所致,已是义不容辞。
若水那一剑,却是叫人始料不及!
紫檀色的剑光带着一点灿亮的寒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凌厉的弧线,双指轻弹,剑飞舞,影疾!
疾刺!
刺向的竟然是风崖浈怀里的紫娑!
如此猝不及防的一剑,如此凌厉刁钻的一剑!
血花在瞬间四溅,如喷洒而出的血泉。紫娑口中不断溢出血沫,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风崖浈难以置信地拥着她逐渐冷却的身体,眼神逐渐空dòng。
这,才是王爷真正的目的吧?在穆亲王和琼郡王的面前,杀掉拜月教的护法,准确明白地告诉他们、宣告天下:惊燕王朝,容忍不下拜月教的láng子野心,惊燕王朝,容忍不下任何人的láng子野心。
万俟霈扣着我的手陡然松了。他反手轻轻握住了风崖寻浮肿的手,缓缓吁了一口气。
丝毫不顾念崖浈殿下震惊的模样,王爷走近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拜月教和二皇兄都不是你招惹得起的。趁早收手吧。崖浈殿下!"
风崖浈抱着紫娑的尸体,两行清泪无声滑下。
满室血腥中,我与若水跟随王爷,静静离去。
第十六章
从知道琼郡王与拜月教的关系开始,到血淋淋地警告琼郡王结束,前后不过半个下午。甚至,还顺便摆平了那个一直与王爷明争暗斗、称病不朝的穆亲王。
无论什么事qíng,一旦有了决定便雷厉风行果断行动,决不拖泥带水多留遗患。
这,才是王爷一贯的作风。
销魂谷、上林城,一切恍如一场梦。销魂谷待柳泫的温柔,上林城于瞳拓的脆弱,都好似做戏一般,咿咿呀呀唱过便落幕结束,永远尘封在已经消逝的岁月里。
仿佛只有眼前这个王爷,方才是从前那个真实、正常,冷静睿智、从容自如的王爷。
挥头甩去自己的奇怪想法,轻轻将王爷的长发梳理成一拢,取过玉簪随意束了起来。镜中的王爷眉峰英挺,容颜清奇,不怒的时候隐隐带着一丝德泽四海的祥和之气,很难想像他稍稍敛眉,便毫不留qíng地下令杀了紫娑那样一个端丽可爱的少女。
才替王爷铺好chuáng,刚刚沐浴完毕,仍带着一丝清慡香气的若水便走了进来。尽管若水并不热衷于在chuáng上伺候王爷,但王爷既然指名道姓要他侍寝,他自然是躲不掉的。
他微湿的乌黑长发披散着,进屋时裹着一身雪白的狐裘,进了暖阁便脱了下来,只穿着单薄的绢衣,恭敬地跪倒在王爷脚边。
王爷转身便看见他,禁不住笑道:“跪着做什么?起来。”一手揽过若水单薄的身子,顺着他的脖颈便爱抚过去。
我知qíng识趣地人已退到门前,忽然听见王爷的笑道,“叫你侍寝又不是叫你上阵杀敌,你一副憋着劲鼓着气浑身硬邦邦的做什么?……来,听话。”
将门轻轻掩上,我认命地寻着早已坐习惯的那枝弱柳,旋身靠了上去。出门在外没人侍寝,我便乐得轻松不用守夜,自己回房睡自己的觉,如今回了王府,一过夜就是我与若水的苦差使咯。
夜间的墨竹居向来安静得惊人,每人敢大声喧哗,惟恐吵了王爷休息。院里伺候的仆婢都是用了多年的老人,自然懂规矩,没事便早早上chuáng睡了,连一盏多余的灯火都没有。
也正是如此,暖阁里那“哐当”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破空传来,我便听得特别的清慡。
chuáng第上的事,若水历来没颜知柳泫那么逢迎,惹怒王爷也不是没有的事。可也都是早些年的事qíng了,如今王爷召若水侍寝,若水虽不热衷,却也早已承受习惯,应该不会在王爷刚刚回京的头一天就惹着王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