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是真的,那麽自己日後……
心底首先涌起的还是喜悦,只要一想到可能是真的,就觉得头都有些晕,心中快活得让人无法自制。但是稍过一瞬,一桶冷水又浇了下来──罗敛衣,你是男人。宠幸娈童,那是昏君乱世才有的事qíng。
何况还有唐鹏云的兵将……
敛衣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个法子。
十
宋筝做皇上做久了,虽然不是蠢人,在一些方面,也因太过独断而变得无法看清事实。
他过分的自以为是并没有用在国事上,但在个人感qíng方面,他错得一塌糊涂却又完全没有意识。从这点上自然可以看出他对感qíng的陌生和青涩,也能看出他xing格里面执拗的一面──尽管平时,那一面被“国家为重”的思想压得冒不了头。
只有面对敛衣的时候,宋筝身上那些不应该属於皇帝的特质,才会显露出来。才会做出一些愚不可及的蠢事,下一些诡异的判断。例如一意退位。
而在他心中,他既然这麽做了,敛衣便一定不会再离开他。於是当晚,他和敛衣同踏而眠。敛衣心中有了计较,这时竟然主动起来。他虽然不会装妩媚,更不会勾引人,但宋筝哪里用他真的勾引,见他这般,心下大喜,扑上去把人吃gān抹净。
宋筝自然以为敛衣是被他感动,已经决定留在他身边了,於是抱著人睡去,唇角还带著笑。过了午夜,熟睡在他身边的敛衣忽然坐起,凝视他半晌,咬牙闭眼,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
此刻窗外月明,照在二人身上,皆是银白。敛衣俯下身,在宋筝额上一吻,怔怔看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依然不相信宋筝会爱他。唐鹏云说爱他,唐鹏云知道他的几乎一切心思。宋筝说爱他,宋筝却连他最大的心愿都不知道。
他要宋筝成为名垂千古的皇帝,他要他的皇上一直受人敬爱,要九天永远繁荣而富qiáng。如果有人阻碍他这心愿,哪怕阻碍它的人是宋筝本人,也是不行。
他的皇上,只能是皇上。若是宋筝去了南洋,做个富家翁或田舍郎,那也不是宋筝了。
敛衣想著,在山林间缓慢穿行。他在京郊一年多来也没少去山上打柴,因此走起山路来并不十分为难。便是宋筝马上察觉追来,也是抓他不住,何况宋筝根本不可能这麽快醒过来。
人生有的时候很有趣,第一次和唐鹏云,他也是趁唐鹏云睡著时逃走。而现在,对象虽然不同,行为却极是相似。
只是不知唐鹏云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快两年了吧,不曾见到他。走在入城的路上,心里忐忑著,是极度的不安。手心里握的匕首已是温暖,若他真的想篡位,这匕首,不是cha在他身上,就是自己身上。但若他……真的是要自己不要江山的话……
其实唐鹏云对自己真是极好,自己对他,虽然没有对宋筝那样的刻骨铭心,却也没有任何讨厌之qíng。
如果他肯放下野心,去南洋做一对田舍翁,也许也不错。
敛衣这麽想著,一路走一路问,探明唐王行到何处,买了匹马,加紧赶过去。
只这麽一次,敛衣期望唐鹏云说的喜欢是当真的,而且真的是矢志不移。
“出来吧,你们跟了我半路,也很辛苦了吧?”
光州城就在眼前,敛衣忽然回过身来,对身後言道。
糙丛骚动几下,丛中树後走出几人,半跪在地:“参见丞相。”
敛衣苦笑,见这几人中颇有眼熟的,是唐鹏云手下亲兵。他伸手入怀,握住匕首柄,淡道:“你们王爷的命令是什麽?”
“禀丞相,王爷有请。”为首之人甚是恭敬,道,“王爷本是让我们不要惊动丞相,把丞相护送到他面前。但既然被丞相发现,再暗中保护已是无意义,请丞相跟我们一起进城吧。”
他这麽一说,就等於是完全说明了唐王的态度。敛衣一时不知是不是该欢喜,最後只是道:“我已不是丞相了。”
“是,公子。”几人回答,跟在他身後,进了城。
有唐王亲兵相陪,敛衣很容易就进到唐鹏云临时居所,在外面等著别人通报。正在他看墙上字画时,内室门帘一挑,唐鹏云走进来。
两人经年不见,此刻四目相对,都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比起分别前,唐鹏云是瘦了些。他看著敛衣,笑而上前:“敛衣,你果然变黑了,不过也jīng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