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平时,即便你我贵为皇子,见著他定北侯也得毕恭毕敬,至於他的儿子,更是得投鼠忌器敬畏三分。而这样一个人物,拥有如此地位荣耀的人,竟甘愿纡尊降贵的扮成一个小厮到我一个在当时毫不得势的亲王府里任人差遣,甚至甘愿居於我身下,居心何在我实在不敢想!”
“在王府数月,他的每一天都过的那麽鲜活,那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我以为那是真的,我以为那是毫无芥蒂的本能,是这权利横流yù望丛生的泥潭中唯一的清泉……”封玄奕不禁苦笑,“我自认心计深沈计谋胆识皆不在人下,可我千算万算千防万防、防得过太子的明刀暗箭、连打带消的躲得了皇兄的试探bī迫,却棋差一招,在他手里是载了个彻底,即便无数次有机会怀疑,却无数次被自己一再说服,而他,却依旧好似个没事儿人似的在我面前演戏,孜孜不倦,如此入qíng入境。”
“那时我就在想,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生能同这样的对手过招,的确痛快,可我更恨,并不是恨他,而是恨我自己,恨自己的大意,恨自己的疏忽,恨自己的识人不清,恨自己竟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间,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我以为我比起他我更恨我自己,却不知其实我真正恨的应该是他,恨他如此轻易的牵动我的心绪,恨他让那些我从未体会过、更不曾认知过的qíng愫在心底滋生,然後再无qíng的践踏和熄灭!”
“那是背叛,可我却不知道他到底背叛了些什麽,”封玄奕说的哀伤,整个人仿佛顿时笼罩在颓然的气息之下,“却只是本能的意识到,这比普通的背叛让人气愤,可憎,可恶,因为这里竟会痛,”说著,指著自己胸口靠左的地方,“窒息一般,那个名字不能诉说,却总是下意识的浮现和想念,八弟,你知道这是什麽麽?”
一脸的疑惑,可那神qíng却仿佛永远不愿明白却被迫知道了答案。
“别说了。”封玄振低下了头,他无法直视封玄奕如此的目光,因为他知道,那种感觉叫做“爱”,一个对皇族来说何等滑稽却奢侈的字眼,更是多麽的遥不可及,有多少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又有多少人在明白後宁愿自己永远不懂、永远做一个被千人骂、万人唾弃的“负心人”,虽然自私,可这样起码受伤的永远不会是自己,可无奈的是,皇兄曾今是个成功的前者,而如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後者,一个被迫明白却为时已晚的负心人。
“为什麽不说?怎麽可以不说,若是连你都不听我说完,我也不知道这些话还能对谁说,还有没有机会再说……”看著封玄柘闪躲的目光,封玄奕心中竟有几分温暖,一种名为兄长的关爱,“其实你比我有福,更比我幸运,至少你还明白这个道理,至少你还没有酿成大祸,而我……”
“我那时只是想,既然你愿意作践自己玩儿这个游戏,我为什麽不奉陪到底,我根本什麽损失都没有,更何况还是这麽一副倾国倾城的姿容,恐怕这天下也再无人能出其右,送上门的玩物我若是不能玩儿个尽兴,也真有负我多年来苦心经营的‘风流’之名,所以我将计就计,我依旧宠他‘爱’他,在王府里,连我在他面前都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活生生就是一个二主子,我派人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并一一向我禀报,如若有任何异常,可不必通报即刻斩杀。”
“什麽?”封玄振不禁讶异,那段时间皇兄是下了朝就往府里钻,一回府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著他那个新欢,多少人以为他转了xing动了qíng,多少人从起初的不以为然到最後的大跌眼镜,连自己这个自小跟在皇兄身边的人都觉得邪了门了,却不知也正是在那段外人看来最为甜蜜、如胶似漆的日子里,皇兄竟动了杀心,且可先斩後奏,这般处理,与一个弃子何异?
见封玄振的动静,封玄奕只是但笑不语,只是唇角那麽苦涩,却仿佛融入骨血,挥散不去。
“可是他却没了动静,一字一天天的过去,父皇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不知道他在打什麽算盘,更不清楚他的企图和後手,他拖得起,而我却等不起!既然在我府上也呆了这麽些日子了,而我更是没有一丝半点的亏待於他,既然他有他的算盘,虽然我无从得知,却并不代表他无法为我所用,因为长久的观察让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患得患失心事重重,让我不禁误以为他竟假戏真做爱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