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封玄振听著也难免动容,自己也曾在那片土地上征战,看著当初一同从帝都开赴边境的将士们有去无回,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怕是在皇兄眼里也难敌皇嫂的一个回眸了吧,今夕何夕,倒真让封玄振惝然若失。
同样是这话,自己听著可以当没听见,但若是传到皇兄耳朵里,怕是明知忠言逆耳,也得“不得已而为之”。
“丈三十,罚俸三个月,让他在家中好好养伤,这些日子不要再上朝了。”眉心拧的死紧,双手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阳xué,封玄振闭著双眼对候在一旁伺候的莫言吩咐道。
算算日子,皇兄怕是这几日就要到了,若是让他在朝堂之上公然听到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的驳斥和质疑,恐怕就不只是打三十大板和罚俸这麽简单了。
封玄奕出宫一事无法声张,是和封玄振合演的一出掉包计,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有心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朝乱作一团,後宫也没闲著,多少日的翘首以盼却依旧等不来皇上的宠爱,想要趁著皇上身体不适而好好表现一番的各宫嫔妃们却一个个被莫言挡了回来,不得其门而入,不安和躁动弥漫著整个後宫,皇上身体不适,皇后又“闭门不出”,在後宫之中,便是他四君之一的韩瑞风一手遮天。
如今妃位空悬,女妃不过沈淑媛沈妃一人,而与其齐平的四君也只有他韩瑞风一人,沈淑媛在妃位多年,又无所出,早已不复当年在府中的辉煌,而韩瑞风却不同,新起之秀,一路殊荣不断偏宠不绝,在宫中能亦如此速度上位的,除了当今的玉皇後,便只有他韩瑞风一人,在此六宫无主之时,大家也自然是心照不宣的知道该何去何从。
只可惜只要做不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便总是免不了闲言碎语,即便身份地位此刻不如你,你却管不住人家的嘴和不屑的态度,一如他柳音,永远是那麽冷冷的,仿佛对谁都不屑一顾,冷不丁就刺你一句让你受用非常。
“前朝怎麽样了?”如今身份地位皆高人一等的韩瑞风从永和宫挪了出来,住进了曾经孟姝妃所居的珞绡宫,成为了一宫之主,百无聊赖的摆弄著花房新培育出来的碧海堂。
“回主子的话,大臣们吵个不停,下了朝还闹到了御书房,可却被太医拦著无法得见天颜,张大人更是口无遮拦的说了几句皇上糊涂的话,皇上气急了,就打了张大人三十大板,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让张大人回家闭门思过。”
“皇上?”韩瑞风似笑非笑的一声轻嗤,听的侍童那叫一个莫名其妙,“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愿意给谁就给谁,愿意怎麽样就怎麽样,岂容他们在这唠唠叨叨?不过张大人也算是尽心尽力,一会儿派人把本宫这儿的秘制金创药拿过去,让张大人好好养伤。”
“是。”侍童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声,按照韩瑞风的吩咐做了,可却满肚子的疑惑,皇上亲自下旨处罚的人,主子却反其道而行之的安抚,无异於是跟皇上对著gān。
深不见底的双眼透过摇曳的花枝,一片冰冷:既然你可以为了他如此不顾一切,那就别怪我为了安身立命而不得不谋求退路了。
“青竹在宫里还算老实麽?”突然想到那个自己好心好意留在自己身边却丝毫不知感恩的人,韩瑞风突然兴味盎然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一切都照主子的吩咐,每日只做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可吃穿用度却是按照各种掌事的分量给的。”说到这儿侍童就更是糊涂了,旁的都不说,即便主子乐意愿意在宫中养个闲人,可这人也未免太得寸进尺木屋尊上了,面对主子,除了最起码的行礼问安之外,仿佛是个哑巴,即便是主子亲自询问,也闷不吭声,可最奇怪的也是在这儿,无论此人如何胆大妄为,主子依旧不闻不问甚至放任不管,有人曾说主子是顾念当年尚在荣亲王府时的至jiāo之qíng,可既然是至jiāo,为何会对主子如此?
韩瑞风身边的奴才换了一批又一批,这麽久了,能在身边一直伺候至今的,也只有青竹一人,是在叫人费解。
挥退了屋内的宫人,停下手里的侍弄,长身立於窗前,名贵的发簪珠花,华贵的衣衫穿著,褪下曾经的默默无闻,在一缕阳光倾斜撒入之下,竟後知後觉的发现,韩瑞飞不可谓不是一个美人胚子,若是没有他纳兰轩,豔冠群芳的名号便是他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