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知道他难伺候,因此小心翼翼地回答:「奴才不知道。」
仙艳瞠圆了双眼,忽然拿起茶杯往高福的方向砸去,他已经许久不曾这么大动肝火,「我问你,你竟敢不答的说些废话。」
高福不敢躲,就让茶具打在身上,青了肌肤,仙艳抓紧帘子,yīn冷着声调道:「出去,滚出去。」
高福出了殿门,帘子刺痛了他的手心,仙艳将手掌张大,当年他咬在自己手上的伤痕还清晰可见,没有人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除了他自己。
除了叶青衣。
漆黑无望的夜色,望出去一片黑暗凄凉,这份凄凉宛如要吞噬人的心,他逃出宫去七年,这七年来,他对叶青衣咬牙的恨,他不是没想过跟了别的国君,凭他的绝色美貌,他勾引得了任何人。
但是他终究是没做,一来不肯把自己的身子糟蹋了;二来他不要那些下贱的人碰他,但是这是不是就是代表自己对叶青衣旧qíng难忘?
那么深的恨,不就是代表他是那么在乎叶青衣,所以才恨叶青衣只想利用他?那么炽qíng的初恋qíng爱,叶青衣占满了他整个人生,也毁了他整个的生命。
他咬住自己的旧伤处,那时撕心裂肺的痛楚,每日每夜还在折磨着他,七年了,他以为自己能做到对叶青衣所作所为不在乎、不动心。
但是为何知晓叶青衣去了后宫,他还是那么痛苦、难受?
他睁眼向着黑暗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风的声音,他没有流泪,只感觉心在滴血。
他嚎声笑了起来,像夜色里孤独的一匹láng,荒凉地站立在难以承载的寂寞里,长啸出悲凉。
有他这种命格的人,哭也不能哭,笑也不能笑,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利用关系,没有真心真qíng,他到底在奢求什么?
他打开殿门,投身进入黑暗里,就这样万劫不复也好,反正像他这样命格的人,谁也不能爱,谁也不会爱他,能感觉的只有自己的温度,其余人的体温全都是骗人的,那些温暖跟拥抱,都不是真的。
他摸黑坐着,张着眼睛,任由无尽的黑暗包围着他。
好暗,暗得就像他的心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想看。
「仙……仙公子病了,发了高烧了……」
高福说话时还胆颤心惊,皇后居住的殿门马上打开,叶青衣已经整装出了宫门。「传太医了吗?」
「是,已经传了。」
叶青衣冷漠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冷酷三分。「怎么照顾的,为什么会发高烧?天气正热,又不是多冷的天气。」
「昨夜,仙公子心qíng不好,要奴才我下去,夜半下了场雨,天色刚亮,我去到仙公子住的宫殿,仙公子人坐在外头,淋了一夜的雨,我扶了进去,马上就唤太医了。」
叶青衣停住了脚步,他冷酷的脸色整个拉下。「回皇后的宫殿去。」
「但是仙公子……」
叶青衣厉声道:「我说的话还得重复第二遍吗?」
「是,皇上。」
高福一颤,为他掌灯,叶青衣重新走回了皇后的宫殿,皇后起身迎接,「皇上,等会要上早朝,臣妾帮您整衣。」
叶青衣任由着皇后整衣,他脸色铁青,对高福道:「不必叫太医,将太医唤回去。」
高福愕然,但是他不敢多话,一见也知道叶青衣正在气头上,因此只能照办,叶青衣脸色怒青,仙艳是不吵不闹了,但是他竟用这种方式阻挡他再到后宫。
他对仙艳的反应,永远只有他当初那一句话:「他想做的,谁也阻挡不了。」
他若是让他阻挡了这一次,他以后只会千方百计,使尽方法,他不会让他这么这么放肆下去的。
「不必理他,就这样让他重病,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胡作非为?反正风寒死不了人的。」
高热畏冷,仙艳张开通红的双眼,他喉咙gān渴,但起不了身喝水,也不想喝,他躺在chuáng上睁着眼睛,数着时间。
一日,二日,三日,到了第七日,叶青衣还不曾来过宫殿,也没来理会他。
他大笑起来,差点笑破了肚皮,他指着服侍的宫女,因为病重又未服药,一直没有起色的病着,他的声音嗄哑到几乎不能听,他笑得喘不过气道:「去跟叶青衣说,今年我就会死了,叫他想看我时,快来看我。」
宫女吓得半死,却不敢不做,他上禀了高福,高福再逐字逐句地念给了叶青衣听,叶青衣听得更是气得发抖,他大手拍向桌面,桌面摇晃出哀鸣的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