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蓝却没见过这么美的人,便是从前也没见过。一袭轻纱薄衣,风姿世间无人能其左右。
她心里的那个人觉得锦然美,可这个人却硬是比锦然年少时还美上几分。再说这么美的沈若衣难怪近年来嗜血成xing的人,也会怜香惜玉了。
沈若衣是那人近身的人。此地再见他。竟觉的世事真是讽刺,如今所有可以不在的人都在,只有那个不可以离开的人,却偏偏离开了。
那人的衣冠冢,就立在屋前,是想藏都藏不住的。本以为沈若衣是来拜访故人旧居的。没想到他临近后竟是背对而行,略过季唯时,停下了。季唯也是颔首成礼。
“咳....咳....你身上莲起的魄已有骚动。你是凤阳王舍不得死的活死人,命定天生,终是谁也改不了的。”锦然也只是静静的扶着他。
又走到迦蓝的跟前,“六生悲观一梦,如何做的双成。”
走过了这两个人,便是负手而立河边了。锦然也只是一副小心翼翼护着的态度。
“三月初十,咳....便是衡哥哥与沈漠阳的六年之约了。如今,衡哥哥虽是武功全失,却也算是渡了他的劫了,之后,多是福泽了。咳....咳...”说话的人,并无惊异。听着的人却好像是炸了魂般,尤其,是离身最近的那个人。
面对千军万马也面无改色的人,眼前脸色骤然发白,五指骤然攥紧沈若衣的手腕,一使劲拉到自己身前,仿佛不可置信般,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
沈若衣,月重华宫的神子。他说没死的人,谁也不敢死。
沈若衣一个颠颤落到了锦然怀里,半响,动了动被锦然攥在手里的手腕,见锦然还是纹丝不动像傻子似的发呆,也忍不住闹起脾气来踢踢锦然的小腿,嗯….比当年结实多了,又抬头看了看也高多了,黑多了。原本是两个纤纤少年,如今一个已经快成猛汉了,还真没眼看。
锦然愣了好久才发觉小腿被踢了,低头看着沈若衣还在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便小心的放开了沈若衣的手腕,又换个手势放在手里看看有没有弄疼了他。
如若这世间还有个人生来便能让锦然错觉赢弱不堪,只得日日小心经营,并且心甘qíng愿的,怕说的就是沈若衣这一个了。
想当年,锦然和沈若衣闹的凶了,每每被秦修衡无奈拉开,最先看的也是沈若衣是否有恙,想那时,锦然也确实醋过一下,不过后来也晓得沈若衣身子确实长年汤药养着,也释然了。
只听沈若衣又默默的碎碎念,“你以后离战场远些,衡哥哥才睡醒,过多的戾气对他身子不好。”
然后见沈若衣退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眼锦然,叹气道:“衡哥哥喜欢的少年郎,怎么变成了这样?诶…….”说完感觉锦然瞬间石化了一般,然后慢慢的粉碎在风里。
回首直直走过身后石碑,掠过间,掌风收势。只见一地碎石。
君若还在,可会仍念故人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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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嘉兴.
沈漠阳手持湛泸剑.定定的看着六年前"侥幸"赢过自己的人.如今,气息不稳,脚步虚浮.周身的内力怕是废些时日了,别说持剑,便是能踏上这山顶,就费了他不少力气.
存身于江湖中的剑客,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一套道义,沈漠阳尤其当中的佼佼者,并不是欺软凌弱之人,见他如今失了剑,人也是废了.便没在多说什么转身下山了.
留下的人看沈漠阳走远了,也只是原地休息了好大一会儿,又起身勉qiáng往回走了小段路,终于,再也撑不住依树颓坐在了地上,气息明显粗了起来.毕竟才睡醒,身子骨总还有些苏软,今日又是起大早就来爬这么高的山,也当真是累了。
对于此时的秦修衡来说,确实是这样,能走到这里纯粹是出于对湛泸剑的尊重,于自己来说已是不易了.更不用说还能察觉到后面某个持剑青年,一步一寸一路的跟着他了.
身后的青年见秦修衡喘气明显粗了起来,好久也不见起身,便实在忍不住近身走了几步,站在秦修衡眼前。
眼前一片yīn影笼罩,秦修衡缓缓的抬头看去.锦衣华服,一笑倾城,若曦间,便是阳光普照.
秦修衡缓缓的低下头,嘴角一丝自己才知道浅笑,锦然,我们这么快就又见了。
于在月重华宫睡了一觉的秦修衡的来说,醒来没几日便见了锦然自然是太快了,可对于此时的锦然来说,却已是过了一个经久隔年,过了一次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