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安感到前胸已被血液浸透,看了看怀中婴儿,早已断气。陆子安心知是这婴儿救了自己一命。他将婴儿从怀中取出,刀锋已将婴儿前后贯通,鲜红的血液已经流gān。陆子安将婴儿放在一边,不禁蹲在地上呕吐起来。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场景,虽是生于将军世家,但未曾到过战场,今日一战乃是其生平所遇最为凶险之事。恍然中,陆子安意识到平时安逸的生活许将一去不反,其父如今恐怕也遭遇风险,又自责这婴儿竟是因他而死,忍不住嚎哭起来。
天色渐晚,四下仍是荒无人烟。陆子安定了定神,先将婴儿葬于一处林中。而后骑马来到一条小河边,洗去了身上的血迹,又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好在马上的包袱并非丢失,陆子安换了一套衣服,又匆忙启程。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陆子安从朝阳门进入城中,顾不得休息,便往家中赶去。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到了一条巷子里。待到那人松开双手,陆子安回身一看,不由一呆,此人竟是父亲手下的将士陶铖。
陶铖行礼道,“适才qíng非得已,请少爷赎罪。”
“出了什么事了”陆子安一把抓住陶铖衣襟。
陶铖叹气道,“少爷您走后不久,陆将军就被太监刘瑾设计陷害,现在已是身在狱中。”
陆子安道,“刘瑾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爷有所不知,刘瑾他久怀叛逆之心,yù取皇上自代。可又畏惧手握兵权的将领起兵勤王,故迟迟未敢动手。他想要拉拢陆将军为他所用,但陆将军不从,于是他就污蔑陆将军有谋逆之心,将他捉拿下狱。”
“那现在该怎么办”陆子安一时不知所错。
陶铖道,“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劫狱了。”
“劫狱难道皇上不能重审此案”
陶铖忧虑道,“少爷有所不知,皇上不理朝政已久,如今大小事务都由刘瑾处理。”
陆子安想起死在胸前的婴儿,愤怒道,“这个狗皇帝就只顾享乐,让宦官专权,将来必遭天谴!”
“这刘瑾凶狠毒辣,凡是不听他差遣的,必遭杀身之祸,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看来在城外截杀我的人是刘瑾派来的。”陆子安道。
陶铖忙道,“是些什么人,少爷可曾受伤”
“没事,是七个蒙面人。他们招招狠毒,是为取我xing命而来。”
陶铖道,“刘瑾将陆将军下狱后,又命人搜捕将军家眷和部属,我侥幸逃了出来,少爷你可别自投罗网。”
陆子安道,“会有多少人救我父亲”
陶铖叹道,“实不相瞒。我之前联络过朝中陆将军的朋友,可他们怕得罪刘瑾,不肯帮忙。”
陆子安骂道,“这帮忘恩负义的混蛋!”
陶铖道,“我看少爷还是请江湖上的朋友吧。”
慕容远一行下得妙峰山,料到喋血双盗定会复来盗取宝盒的钥匙,是以行止颇为张扬,将行踪bào露无遗。程一风担忧陆寒天手中钥匙被盗,于是与慕容远、程小蝶往京城方向不急不缓地赶路。数日后,即将到达天子脚下。这一路三人每晚戒备,可并不见双盗来袭。越是平静三人越感不安,倘若双盗暂时放弃盗取慕容远手中的钥匙,那必定是在打陆寒天手中钥匙的主意。无论哪把钥匙被盗,都不是一件寻常事qíng,于是三人加快行程,直奔京城而来。
这一日,三人在一间客栈休息。程一风忽然接到一封飞鸽传书,说程夫人突染重疾,程一风与程小蝶俱都心急如焚,不得不改道回府,只留慕容远一人前往京城。慕容远行至京郊附近,来到一处山林野径,极少见到人烟。慕容远正在山路行走,忽然不知从何处飘来盈盈酒香,他用力一嗅,不由赞道,“果然是地道的杏花村。”于是加快脚步,登上一座山岗,远远望见前面一山脚下有一家小酒肆。
这酒肆远在数丈开外,而酒香竟能飘然至此,可见这酒定是上等好酒。慕容远一路狂奔,到得店中,只见店中酒客甚多,只在余里间角落一张桌子上尚有一处空位,慕容远坐定,要了一坛上等的杏花村,边喝边打量这间酒肆。这酒肆似是以一老翁所开,只有一个小二和一个打杂。酒客多为村民百姓,也夹杂几个江湖刀客。酒肆上下仿佛刚经过一番洒扫,无论桌椅还是地面都泛着一股cháo气。几个庄稼汉模样打扮的商人,看了看慕容远手中宝剑,又盯着他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