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远的泪水早已成河,那个他曾经挚爱的父亲,那个迷失了自已又幡然悔悟的父亲,终于再也不能回来了。失去,找回,再失去,一次比一次沉重,一次比一次剜心。这世道江湖,是非善恶,已令慕容远厌恶至极。父亲曾经不再相信这世间还有正义、公理可言,所以他想要摧毁一切。虽然父亲对此已生悔意,然而谁又能说父亲完全错了呢,谁又敢说那些真正的大jian大恶之徒不该死呢
想到此处,那邪物忽然又发出极其诡异的紫光,慕容远感觉到有一股恨意直冲心头,令他产生想要损毁什么来发泄的冲动。幸好慕容远理智未失,料到自己定是被那邪物影响了。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将那邪物包好,埋在dòng中的角落里。随后,慕容远出了山dòng寻了一处山势平坦,向下可以望见溪流的风水之地。慕容烈生前喜欢怡qíng山水,死后将其埋葬于此,对于慕容远来说也算略尽孝道了。
将父亲安葬完毕,慕容远望着眼前的重峦叠嶂,山外有山连绵无尽,天空高远不可触及。自己和这山相比依然渺小,再和这浩瀚宇宙相比更是形同蝼蚁。今后该当如何慕容远自问。然而他也并不清楚,自己所经历的种种都只是带来痛苦,然则何时而乐邪即便是乐又有何意义呢慕容远觉得自己被套上了莫名的枷锁,被囚禁于对意义追问的牢笼之中,关键之匙却不知藏在何处。
邱大储来到监牢,命令狱卒打开牢门,陆子安本来蹲坐在墙角,见邱大储来了,急忙站了起来。
“听人报说你找我有要紧事”邱大储双手背在身后。
“正是!在下的确有非常要紧的事要和邱大人说。”陆子安说得很恭敬,邱大储对“大二”二字也很受用。
“那你说吧。”邱大储又把双手抱在胸前。
“我知道刘公公一直想要得到慕容烈所使用的那个法宝,现在那东西在慕容远手上,我想我可以协助公公和大人夺取那个法宝。”
“据我说知,你们陆家和慕容家一向jiāo好,你和慕容远也是称兄道弟,怎么忽然要帮我对付他了”邱大储疑惑道。
“邱大人有所不知,家父正是被慕容远所杀,我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陆子安咬牙切齿道。
“原来如此,这倒是说得通。”邱大储道。
“不错,他见不能救出家父,又怕家父泄露那法宝的秘密,于是就杀了家父。前几日在妙峰山之上,也正是他们父子两个合谋,想要除掉江湖侠士,现在慕容远已经是江湖公敌,我又怎肯与他同流合污。”
邱大储挠了挠腮帮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
“请大人相信在下,我深知慕容远的为人和行事风格,只要打到他的软肋,一定能将其击溃。一来报我杀父之仇,二来也能帮大人和公公得到那件法宝。”陆子安说完下腰作揖。
“那好吧,如今也是用人之际,你是陆寒天之子,总能派得上用场。让我信你不难,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qíng。”
陆子安忙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走,跟我来。”邱大储领着陆子安走到里间一个牢房,里面关着七八个人犯,手脚全都用铁链锁住。陆子安不明白邱大储是何用意,疑惑地看着他。
邱大储从狱卒手里接过一把钢刀,递给陆子安道,“这些都是和朝廷作对的江湖乱党,你现在替我杀了他们,我就信你。”
陆子安盯着那把刀愣了许久,他没想到邱大储竟会使出如此歹毒的计策。一旦杀了这些人,自己今后便难容于江湖,只能为邱大储所用。倘若不杀这些人,那么自己也就不能取得邱大储的信任,恐怕很难活着出去。但是一想到程小蝶也身陷囹圄,陆子安便狠下心来接过钢刀。
“大人,在我动手之前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陆子安道。
“什么要求。”邱大储斜眼看了看他。
陆子安请求道,“请大人放了程小蝶。”
邱大储大笑道,“我当是什么要求,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没问题,只要你把她看好,别给我添乱,你自领回去便是。”
“好!”陆子安提刀便yù斩杀这七八个江湖人。
这七八个人敢反抗刘瑾,自然不害怕死,却没料到陆寒天之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江湖道义,要杀死自己,顿时破口大骂。
陆子安羞愧难当,不愿再听任何咒骂,便一刀一个将这七八个人全部斩杀。监牢里尸体纵横,血流成河。陆子安想起那个被自己救出又为自己挡刀而死的婴儿,那种血ròu模糊的惨状所带来的yīn影直到现在也令他挥之不去。一个婴儿,尚未领略山川之美,体验人世伦常便一命呜呼,可见生命是何等的脆弱,生死是何等的无常。陆子安深深地知道,自己绝不想死。这七八个人的死正是为了自己和程小蝶的生。虽然生死不可jiāo易,但是人为了自己的生,无论做出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