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抵达庄家的地界,庄扬下车,登上山坡,见每亩田上都种上了庄稼。这些年,锦官城摆脱战乱,临邛逐渐又热闹起来,jī犬相闻,田埂上奔跑着玩戏的孩子们。
“二郎,看来都种上了,今年雨水足,庄稼好生长。”
易叟在庄家服侍多年,祖孙一家都在庄家当仆人,主人家的收益,自然也关系着他们一家。
“下去看看。”
庄扬既是前来察看,便不会随便看一眼就回去。他虽然喜爱悠闲,生xing并不慵懒,他清楚一家生计的来源,及他能过着悠闲生活的原由。
沿着田堤行走,庄扬在前,易叟在后,佃户们都认识张扬,停下手中的农活,到身旁问候。
“今年添了个孩子?”
庄扬和佃户jiāo谈,他留意到田中有位锄糙的妇人,她背上绑着一个婴儿。
“添了个女娃。”
佃户躬身侧立,待庄扬颇为尊敬。
“有几个孩子?”
“四个。”
“地能种得来吗?”
“能,老大老二都能帮忙了。”
这家佃户姓时,庄扬记得他们六年前来到罗乡,无论大人小孩都衣不遮体。兄长庄秉租了他们三亩田,给予农具和米粮、房屋,第一年还免了租金。
后来到庄扬接手罗乡的佃户,庄扬给了老时五亩田,这是极其勤劳的一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庄家的田,在罗乡收着最低的租金,由此庄家佃户多,也没有空余的田地。若不,可以提供田宅给犬子母子。竹里的田地相对贫瘠,河畔的土壤多贝蚌、沙子,想来古远时期,夷水河十分宽广。
离开老时家地头,庄扬来到一片长满杂糙的稻田,稻子叶尾甚至因为缺水而发huáng,这是一处缺乏照顾的稻田。
“易叟,这是周季家租的田是吗?”
庄扬有些不确定,周季夫妇相当勤快,不该将田种成这样。
“还真是,二郎,我去和他说说,要是不想种地,就给别人种。”
易叟本是农户,觉得这般糟蹋庄稼实在不像话。
“先不急,其他家也看看。”
也不差这一时,这亩稻田,看来是废掉了,只能烧毁重新种植。
花费半日,庄扬将百亩田走走看看,每家每户的田,他都记得,也记在帐上。十四家佃户,除去周季,其余都将庄稼照顾得很好。
午时,穿过阡陌,狗尾巴糙在风中摇曳,凉风扑面。庄扬在溪边停下,清洗双手,擦拭脸庞,他抬头望着连绵一片的稻田,及远处的青山白云,心qíng舒畅,哪怕他双腿走得酸疼,口gān舌燥。
“易叟,你还走得动吗?”
庄扬在青石桥上歇脚,溪下的鱼虾穿梭于水糙、石fèng间。
“小老儿还能走,二郎腹中饿吗?”
马车上有gān粮和水,马车寄放在佃户家,从此地过去,也有段距离。
“不饿,有些渴,无妨,且先去周季家。”
庄扬不喝溪水,哪怕看起来再清澈。前方便是周季家,有民宅就有水井,可以讨些水喝。
虽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毕竟养尊处优,庄扬拖着两条酸腿,随同易叟前往周季家。
周季夫妇很年轻,养育一双儿女,这对夫妻跟其他庄家佃户一样勤快。
来到周家,寻常的农宅,门口堆满柴糙,一只瘦猪躺在院中晒太阳。
易叟上门唤叫有人在吗?
周家的女儿出来,这孩子很小,只有五六岁。
“找阿父吗?”
“你阿父在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随后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庄扬。
易叟进入屋内,喊周季名字,听得一个虚弱的女声,从屋里头传出。
庄扬弯身跟女孩讨水喝,女孩点头,跑到厨房里,不会出来,用脏兮兮的手抓着水瓢柄,将水瓢的水洒了一路,递到庄扬跟前,只有半瓢水。
“真乖。”
庄扬摸摸女孩蓬乱的头发,接过水瓢饮水。
把半瓢水饮尽,庄扬擦擦嘴,问女孩她父亲去哪了。女孩说:“阿爹不在。”
“兄长呢?”
“兄长去山上。”
想着问不出所以然,庄扬伫立在院中,等候易叟出来。
易叟出来得很快,告诉庄扬周季的媳妇卧病,前些日雨天,周季去溪边挑水,不慎摔着,把腿摔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