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买的?”我接过风铃,一时有些讶然。
宇文钊点了点头:“外面有人喊卖,我就买了一个,给你听听声儿。”
我拨弄着那个风铃,有些想笑。
方才瞥见他远远的坐在台阶上,不知在拨弄个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大约就是这只风铃吧!这人,据我邵岑师哥说,是江湖上有名的行侠仗义的勇士,可大多数时候,却还像个与世无争的孩子。
“挺好听的,谢谢。”我对他笑了笑,又说道,“那晚上,也谢谢你了。”
宇文钊仍绷着一张脸装严肃,却还是点了点头,踌躇着,似乎想和我说些什么。我刚想问,就见他目光一顿,转身飞快地就走开了。
我有些狐疑,转过头去一看,就见香鸾拿了针线,已经折了回来,心里略略的了然。
他大约,还是不大喜欢和外人接触罢?
“这个人,怎么那么古怪?”香鸾皱了皱眉,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平常,我都不敢和他多一句话。大约是个石头做的吧?”
我淡淡一笑,说道:“没有,他其实内心很柔软的。”
“是么?”香鸾有些不信,“不过我都听你师哥说了,那晚多亏了他,要不也不得顺利呢!”
我点头:“是呢。”
静静地看着她在我对面纳一双鞋底,想了半日,还是没忍住,问她:“嫂子,后来……乔家没派人去闹你们么?”
我看得分明,我话音未落,她熟练的穿针引线间,顿了一顿,笑了:“……没有。”
那笑容似乎颇为虚qíng假意,很像她从前应付讨厌的客人时的神色。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仍淡淡的,仍继续问她:“那日师哥跟着我出来了,乔五竟然没有发现么?”
“没有,到了时辰,我就上轿了,chuīchuī打打的去他借的屋子去了。乔五爷,总不能一径跟进去吧?”香鸾笑了笑,“他大概也巴不得见不到汉良,哪里还会注意他在不在呢?”
我越发觉得古怪:“……他……散的时候……”却是问不下去了,乔五那天走的时候没看见我,当真就乖乖的离开了?怎么会?可若是问出来,岂不是让香鸾觉得我和她生分,什么都要刨根问底?
人□□上最难,我不得不如此感叹。
可心底总是觉得出事,抑或是他们都瞒着我什么,不然,如何打发得了乔五?
香鸾叹了口气,将鞋子放到了一边,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叹道:“七弟,别多心了,信你师哥一次,好歹我们能把事qíng办周全。你身子太弱了,还是宽心些多养养吧!”
果然,是有事瞒了我。
我勉qiáng笑了笑:“是,嫂子费心了。”
她点点头,督促着我将那盅桂圆汤喝了,端了碗进屋。
那一晚咳出血来之后,我便觉得身上乏力的很,师哥请了大夫来看,都说我忧思过重,年纪轻轻的,却很有些亏损了,要好好的补一补。这几日,香鸾便时时变换了花样来给我做吃的,每每如此,我总是很感动。
香鸾么,自然就是我的亲嫂子了。
晚上师哥做工回来,果然带了食坊的便饭回来,大家坐在一起吃了。
饭罢,宇文钊说道:“叨扰了这几日,我打算明天走。”
我愣了愣,忙说道:“这么着急?”
宇文钊点头:“日子久了,我不习惯。这些日子已经很够了,况且你师哥师嫂照顾你也辛苦,我还是不要添麻烦了。”
汉良师哥笑着哼了一声:“也不麻烦,不过是多双碗筷,多间屋子罢了。你要是愿意,住多久都可以!”
自那一晚,看见宇文钊割麦子似的割人脑袋,一身的勇武,全都是为了我,师哥便对他的印象很有改观,同住了这几日之后,竟有些称兄道弟的味道了。
“不了,也该走了。”宇文钊看了看我,“你好多了,我就放心了。”
我知道挽留不住他,只得问:“这次打算去哪儿?”
宇文钊沉默了片刻:“往北走吧,大约会出关看看。”
我点头:“一早走么?让我送送你吧!”我见他刚要开口说不用,就摁住了他的手,态度十分的坚定:“让我送送你,不然我心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