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栖,当初和你有一月君子之约,是有前提的。我与你说过,不能和旁人有沾染牵连。你当时可否有应下?”
他说得极缓慢,极温柔,落在我耳朵里,却叫我十分难受。
我闭了眼,酝酿半天,终于有了想问他的yù望,方才问他:“应下了,又如何?”
“既然应下了,为何又与你的师哥纠缠不清?”
他的声音似有几分痛苦,我只不信,只是他提及师哥,却叫我猛地一震,遂把眼睛睁了。
“那一日雨中,你......你们是否差点就......”
他一下子就揭开了我心头的一块疤。想起那夜里的qíng景,我仍是懊悔不已,为此,更是和师哥生疏了。
眼角渗出清泪来。
“仙栖,你现在还怨我么?”
乔炳彰的姿态极低,想来男人事后都有伏低做小,哄枕边人开心的本事,他又是风流中的翘楚,自然深谙此道。便说道:“我不怨你。”
他听我这么一说,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我只当没看见,继而说道:“我只怨我自己。”余光扫见他刚绽出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不由一阵痛快,嘴上不停:“怨我出身低微,只能任人摆布;更怨没能学成本事来保护自己,平白叫人糟蹋。”
他抖了声音:“仙栖,别这么说。”
我犹是不尽兴:“五爷您生来就是人上人,哪里知道人下人的疾苦?只手便能翻天覆地,我于你,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当初你与我定下一月之约,不过是心有不甘,如今既已得手,又何必做小儿女的样子放不开丢不下?”
他大约是被我戳穿了真面目,抱着我的手缓缓松了开来。
我一刻也不多停留,翻身坐了起来,穿好鞋子就要走。
“仙栖。”他在我就要走出门的那一刹,唤我,“你我的一月之约尚在,我等着你全心全意的来我跟前。”
一口老血涌上喉咙,我掩饰得极好的面容上,裂开一丝丝的痕迹:“尚在?你qiáng要了我的身子,还好意思提这一月之约?”
乔炳彰无赖已极,点头:“自然在。毕竟不是我先违约的。若是这一个月内你撑不住来求我,我自然还是按约定的那样,疼你、爱你。这是不变的。”
我忽然了悟:“......月生的事,和香鸾的事,都是你做的?”
“是。”他不见丝毫愧色,坦坦dàngdàng就承认了,“就连那沁香楼的生意——仙栖,你不与我做成,这整个金陵城,还有谁敢踏足沁香楼?”
难怪他自信我会去求他。
只是他低估了我心之狠,若是沁香楼待不下去了,我大可带着月生另投别处,远远的离了金陵乔家的势力,也不算难。至于沁香楼,我一走,乔炳彰便没了要磋磨这家行院的理由,自然也能安好,想来无需多牵挂。
遂冷笑:“五爷好自信!”
乔炳彰自嘲般的笑了笑:“是么?不过是我太了解你罢了。”
想起若不是他从中作梗,香鸾和徐老爷的事qíng只怕也不会chuī,到时她无论怀了谁的孩子,大约都会嫁入徐家,而我与师哥,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尴尬之境地。我
我知道,我本不该这么想,我与师哥的事qíng,其实大多怪我自己心魔所致,然而若没有乔炳彰......实在不甘心罢了。
猛地甩了门,被屋外的冷风chuī得一颗心凉了彻底。
时至今日,我与师哥的缘分,有也罢、无也罢,应该都不重要了。
“七师傅,一个人站在这里享受美景呢?”
乔炳坤那幽幽的调笑声猛地在我背后响起,实在和他的哥哥一样,令人不快。
我加快两步。
幸而他没有跟上来,只是在我背后鬼魂似的轻笑不休。我知道,方才屋子里的事,这家伙大约心领神会。
然而,他知道了又如何?什么也不会变更。
我将手紧紧握成了拳,忍不住再次告诫自己,真的什么也不会改变了。
回到沁芳楼的时候,沁芳楼的院子里传来小女孩们学戏的歌声,在月生没有病倒前,都是她负责教习,自她卧榻以来,都是兰英在教导这些小姑娘。
兰英虽不如月生的歌喉清亮,却十分的认真,她又温柔娇憨,遇上小姑娘们唱错了词曲,只是耐心的教导,从不责罚。因而,这群小女孩似乎都更加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