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岚不是没想过给季宁煦吃些好的,补补身体,哪怕是要承受季chūn山的打骂羞rǔ,可季chūn山却也不是傻得,几次之后,在叶清岚又一次拿了jī蛋给季宁煦蒸了蛋羹吃后,他居然没有打骂叶清岚。可叶清岚却宁愿季chūn山冲着自己来,因为季chūn山居然将叶清岚堵上嘴绑起来关在屋里,然后拎着衣襟将小小惊恐的季宁煦扔进了jī舍里。
彼时正是初chūn时节,虽然冰雪消融,但乍暖还寒,季宁煦本就比同龄人体弱,如此露天席地的被关了一晚上,如何承受的住。如果不是第二天季chūn山还要叶清岚给他做饭才把叶清岚放了,只怕季宁煦的小命也就就此丢了。
季宁煦虽说最后保住了命,但也是大病一场,几经生死边缘,连带着叶清岚也差点支撑不住,好在有村里人的帮助,最后总算熬了过来。季chūn山经此一事,见自己似乎犯了众怒,且叶清岚为着季宁煦病危差点和自己拼了命,终于有了些顾忌,日后虽说依旧苛待叶清岚父子俩,但对季宁煦却是不敢再做什么了。
不说安平村的村长早已放言,安平村绝容不下nüè杀亲子之人,若季宁煦当真没了,叶清岚怕是也就没了活着的念头,若叶清岚一死,那自己才是真的大祸临头。
当初叶清岚的堂哥叶锦明告诫自己的话季chūn山还记得很清楚,叶清岚虽然已经嫁人,和其父jiāo好的那些大人物不好直接和他接触,可叶清岚若是死了,少不得得派人来吊唁一二,到时只怕当初叶清岚如何嫁与他为妻,也必然为人所知。叶父生前jiāo友广泛且广结善缘,难保不会有想要为其出气之人,届时季chūn山这个罪魁祸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自此以后,尽管季chūn山有所收敛,但叶清岚却是真的怕了,再不敢触季chūn山的霉头,而季宁煦更是将季chūn山怕到了骨子里,不要说吃jī蛋了,连jī舍平时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一步。
吴婶儿本来有些束手无策,孩子不吃总不能硬塞进去,见季chūn山出来,顿时想起了数月前的旧事,也就明白了季宁煦为何将jī蛋看似毒药一般抗拒,不由恨恨瞪了季chūn山这个罪魁祸首一眼。
季chūn山摸摸鼻子,苦笑着只能受了,他走进两步,见季宁煦因为自己的靠近甚至有些颤抖起来,便停住了脚步。而后他半蹲下身子平视着季宁煦,同时柔和了面容,目光温和唇边带笑的看向季宁煦,温声道:“煦儿乖,这是爹做的,很好吃,爹让你吃的,多吃一些好不好?”
从没见过季chūn山如此和颜悦色,小小的季宁煦不禁有些愣住了,直到听到季chūn山再次开口唤他。
“煦儿?”
季宁煦眨了眨眼,似是被季chūn山平和温柔的话语安抚,居然不在发颤了,但却依旧捂着嘴,不肯吃东西。
季chūn山却隐约听到,如同刚破壳的雏鸟鸣叫一般细小的,怯弱的,柔软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一般的稚嫩童音从季宁煦小小的手掌中溢了出来。
“……煦儿,煦儿不吃,爹,爹吃。”
这还是季chūn山第一次听到季宁煦说话,也是第一次叫他爹,心中微动,不禁有些怔愣,回过神来后却有些无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季宁煦对原身的畏惧已深透进了骨子里,哪里是自己这一次的和颜悦色可消除的,还是慢慢来吧。
想罢,季chūn山再次开口,这次却是不比之前温和,而是多了几分严肃之色。
“煦儿,爹的话也不听了吗?嗯?”
话音一落,就见季宁煦小身子一颤,脸色更白了一分,瞪大的眼睛里霎时盛满恐惧。
吴婶儿见此顿时流露出心疼的神色,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向季chūn山,虽知季chūn山此举也是为了让季宁煦吃东西,为了他好,但小孩子吗,好好哄哄就是了,何必如此严厉,让季宁煦小小年纪颇受惊吓。
吴婶儿不满季chūn山言行,便想要说两句,谁知她刚开了口话到了嗓子眼,就见自己怀里的季宁煦居然放开了捂着嘴的小手,然后啊唔一口,将吴婶儿筷子上正夹着的jī蛋吃了进去,小腮帮子动了动,竟是没嚼几下就给咽了。
好在jī蛋软嫩,吴婶儿本就夹了小小一块儿,倒不担心噎着。见季宁煦终于开口吃了东西,吴婶儿也顾不上数落季chūn山,忙一筷子菜,一勺粥的喂与季宁煦。
季chūn山见状,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在这会令季宁煦紧张不安,便转身回了东屋去守着叶清岚,心里却想着,等回头胡大夫再来时,也给季宁煦把把脉,看看有什么不足孱弱之处,早早诊治调养好,省的日后受罪,影响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