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留瑟故意挑逗道:「我若匆匆而来,恐怕也还是要被你赶下水去,到时候难道要在水里……」
垂丝君喉口一gān,俯身贴近那凝脂一般的颈项,轻轻附了上去。
常留瑟也正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他将头稍稍后仰,与垂丝君的黑发相抵,他感觉到男人略微gān裂的嘴唇带来一阵阵苏麻与灼热,而这种感觉很快在全身蔓延开来。
紧接着外袍的带子松开了,缠在二人身上。
然后常留瑟转过身来,抬手环上男人的颈项,二人极为自然地莫名换了一个深吻。
繁复的冬衣,竟然也在纠缠之中一件件落地。
直到脱得只剩下最后一件亵衣,屋外的寒气才稍稍唤醒了二人的理智。
「到chuáng上去……」相隔数天之后的第一次胶合,双方虽然都没直说,身体上却反映着对于彼此的渴yù。
几度翻云覆雨之后,二人光luǒ着jiāo叠在一起。
帐外的腊烛未熄,却也燃到了尽头,水波般跳动的灯影下,垂丝君低头去看怀中的人,常留瑟呼吸均匀而绵长,似是已经进入了梦乡,依旧留有激qíng余韵的双颊绯红,薄润的唇则微张着,无邪得像个孩子。
也只有这时的常留瑟才会显得安全无害,但这种无害却也同时削减了他的鲜活灵气,就好像当初在树林里捡回来的那具「尸体」,只是一具没有爱憎之心的摆设。
垂丝君正在感慨,却看见原本熟睡中的人却突然不安分地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像是坠了梦魇。
男人正想要将他唤醒,常留瑟却自己睁开了眼睛。
「大哥……」他哑着嗓子呼唤,同时伸出手来。
垂丝君忙握了他的手,蜡烛最后亮了亮,倏地泯灭了。
屋内一片漆黑,常留瑟的五指很快就与垂丝君的绞缠起来。
同时感到男人在身边再度躺下,躯体的热度透过空气传了过来。
「你也会做恶梦?」男人感觉到身边的小常掌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常留瑟在黑暗中笑了笑,回答得出人意料;「我经常作噩梦,从小到大,没有间断过。」
「什么梦?」常留瑟苦笑,长叹一口气将头靠近垂丝君怀里。
「我梦见娘亲死在灶膛边,梦见阿姐被坏人捉走,梦见我穿着那身大红色的喜服,在雪地里逃命,梦见我浑身是伤,在尸陀林的迷宫里跑……」
「够了……」垂丝君不让她再回忆下去,握紧了他的手:「这些都是你经历过的事,一些yīn影。」
常留瑟却摇头。
「我做这些噩梦的时候,那些事都还没发生。我害怕它们,不是因为它们已经过去,而是尚未到来……」
男人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恐惧,接着就连衾被也传来细微的颤动。
他稍作犹豫,用力握住常留瑟的手,将他带进自己怀里。
「你今天梦到了什么?」他问。
「呵……」常留瑟没有立刻作出回答,只轻轻地吁了口气,与男人luǒ呈相贴却没有任何的动作,这似乎还算是头一遭。
不习惯之余,还有一种别样的苏麻温暖在胸中撩拨。
他伸出右手隔着被子按住心,感觉那里因为各种复杂的qíng绪而变得微微胀痛。
是爱是怨,到如今已经完全分不开了。
「我梦到——」他终于开口说道,「梦到被你赶出了山宅,重新回到大街上,没有亲人,也没有落脚的地方,然后被人追杀,死在你紧闭的门前。」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然后反问垂丝君:「你会这样做么?」
「不会。」男人回答得gān脆,一面为他披上衾被,「不要胡思乱想。」
常留瑟满足地叹息一声,在垂丝君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而就在垂丝君以为终于可以安眠的时候,怀里的人却又开始梦呓般地轻问:「可我若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不会恨我?」
垂丝君耐着xing子问道:「什么事?」
「比如——我对陆大哥的遗体作出什么不敬的事。」
垂丝君禁不住皱眉,「你难不成又在想做什么动作?」
常留瑟急忙否认:「我只是想知道,我与陆大哥比,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哪一个更重要?」
夜虽然黑,看不清他的表qíng,然而声音却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因为这夜色的清冷而沾染上了几分妇人般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