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钟人的笑容最终消失,脸上的伤疤又回复不再扭曲。他的双目依旧远眺看着虚无,面上带着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右手渐渐抚上那凹凸不平的脸,思绪飘远。直到身后鼾声渐起,敲钟人的思绪都不曾收回。
如今的时代并不如表面平静。敲钟人八岁那年,尚是而立之年的先皇bào毙,皇城里面一片混乱,暗cháo涌动下整座都城时不时有人丧命。敲钟人一家曾也算小有势力,但也只有敲钟人在家仆的保护下保得一命,被腿残的年迈敲钟人陈和义捡了回去。
那时年幼的敲钟人长的极是可爱,虽是哑巴不说话,但在一群更加残疾的敲钟人里他是显得那么独特,老一辈的敲钟人待他比待自己的徒弟更好,这也惹得做徒弟的敲钟人们嫉妒他,韦羽就是这一群人中的一个。
那时敲钟人还不是陈和义的徒弟,他被陈和义当自己的孙子在养,他被取名叫陈弥。只是旁的人更喜欢叫他小哑巴。
作为陈和义徒弟的韦羽对被自己师傅当作孙子的陈弥的妒忌当然远胜旁人。
韦羽不敢当着自己师傅的面给陈弥穿小鞋,就常常怂恿正轮休的侍卫们找陈弥的茬。
陈弥长的好又能怎样?他是个哑巴!长的好看的哑巴有什么用?被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们推搡两下就浑身是尘。幸好侍卫们也有规章制度,不能随随便便打骂人,陈弥才能每次只是滚了一身灰。
每次陈和义见陈弥一言不语满身尘土回来,也只能觑一眼韦羽,看着陈弥叹一口气,只能尽量将陈弥带在身边。
一年一年,欺rǔ并没有消失,还一再变本加厉。终在陈弥十二岁时达到最盛。
十二岁时,陈弥是初长成的小小少年,青葱年纪,愈发清秀而jīng致,在一群各带残疾的敲钟人里更显突兀——陈弥虽是哑巴也算残疾,但其他人的残疾是ròu眼可见的。以韦羽为首的年轻敲钟人对待陈弥更是态度恶劣,趁师傅们没发现,掐打都是常事,而那些轮休的侍卫对待陈弥更加恶劣。
陈弥遭人nüè待也不会哭闹。这一点对施nüè者的刺激便是欺rǔ手段一再升级。
……还好,最恶劣的那一次最后是无疾而终了。
扒陈弥的衣服这种欺rǔ是从陈弥十一岁开始的。在欺负陈弥的这几年,他们发掘出很多不会留下罪证的方式。扒掉衣服只能算其中较轻的了。但扒掉衣服后能做的就太多了——把陈弥丢进水里,或者埋在泥里,甚至撒尿……多不甚数。陈弥总是咬紧牙关,不哭不闹,冷眼看欺负他的人。
最恶劣的那一次一开始也只是扒了衣服,也像往回一般把陈弥丢进冰冷的水中然后捞出,只是后面发生的事qíng再不相同。那么龌蹉!当那腥咸之物塞到陈弥被掰开的嘴中时,陈弥终于有了生平第一次反抗,但那反抗挣扎在这些人手中又能算是什么!像是新奇他的挣扎,欺rǔ的众人更加兴起,十二岁的纤细少年,尚未完全长开,这些人直是将他当作那女子来rǔ了!
陈弥本不懂这些举动的含义,含那东西却是觉得rǔ人太甚才终于反抗。当有人将手伸向他脆弱的下|身时,才觉察此类事qíng如此不对。奈何拼尽全力,陈弥还是太过瘦弱!
但幸好事未成!
“尔等在做什么!”
在陈弥快被折磨的失去意识的时候所听到的就是这不知何人怒气冲天的声音。
钳制陈弥的人听到这话猛地放开陈弥,陈弥的头坠在地上,他终是昏了过去。
……
半昏半醒中,有人正抱着他移动。他不适地挣了挣,那人也只是轻轻调整手中动作,让陈弥舒服入睡。
不知何时,忽的有东西坠地发出巨大声响。陈弥惊醒,望向声源处,见是苍老的陈和义正站那望着自己,他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处境——身上裹着的不是自己那身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衣服,是侍卫的衣服!而自己正被人抱着!
陈弥忙挣扎起来,抱着他的那人赶紧松了手,将陈弥放在地上。陈弥站在地上稍稍安心,抬头看了看刚才抱着自己的人——是穿着侍卫的衣衫!而且是侍卫的内衫!陈弥抓紧裹在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他知道自己身上除了这件再无其它。咬紧牙关,一步步向自己的庇护者陈和义那里退去。直到陈和义一瘸一拐地上前,颤抖着双手握住陈弥的肩陈弥才停止了步伐。
“……多谢侍卫大人送小儿回来。”陈和义同样颤抖的声音带着些微怒意在陈弥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