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给他的感觉,不仅仅只是一个夺舍者。
隐隐的,赫连英斗还觉得那似乎是从自己的身体中分裂出去的一部分。
一半是夺舍的感觉,一半又似被分裂的自我,赫连英斗就算千万般的不qíng愿也只能容忍和那个人共用一个身体,他无法将那个人从身体里赶走,那个人也无法消灭他的神识,他们谁都奈何不了谁,彼此之间维持着极为微妙的平衡。
那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令他在陌生中还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熟悉,那是一抹不一般的灵魂,撒发这古老而qiáng大的威压,就好似一只已经燃烧了千百年的蜡烛,烛光虽然微弱,历经无数风雨却始终没有熄灭的意思。
赫连英斗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遭遇缔造了如此qiáng大的执念?
那个总是自称“孤”的人在说话的时候,除了不可一世的孤傲之外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与寂寞。
就如他的自称一样,赫连英斗对他的感觉,也只有孤单、孤独之类的感受。
当时在皇族秘境当中醒来,赫连英斗听到那个人在他的神识之内开口:“唤醒孤,就要做好妖魔乱世,天神判罪的心理准备,因为孤,注定与天神为敌!”
赫连英斗那个时候并不明白那个人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不是唤醒那个人的人,也不明白为何那个人的神识会跑到自己的身体里,那个时候的赫连英斗的疑心病上升到了极点,怀疑这也是自己的亲人们争夺皇位的一个手段。
只是离开后百般试探,始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甚至差点路出马脚,让他不得不舍弃自己的一枚暗桩以求保全自己的秘密不被其他人察觉。
那个人口中的那一份大礼,自然就是如今所处的秘境,位于一线江天之下由奉天王亲手打造的秘境——无神渊。
赫连英斗记得当时那个人的话,那个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孤死亡前,建立这个秘境。”那个人所说的话还犹如在耳:“孤为之命名无神渊,你知晓是为什么吗?”
那个时候的赫连英斗也和现在一样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动的接受那个人传递给他的信息。
“因为这个天有罪,因为天上的神仙,有罪。”那个人也不在意赫连英斗是什么态度,说道:“那个时候,仙魔桥依然还在,人、仙、魔三界相通,最令人憎恨的从来不是魔,而是自以为正义的天神。”
“天有天数,人有人命。”赫连英斗听到那个人在冷笑:“我墨无英一生的功过,凭什么jiāo由一群天外的看客来决定?我的功绩自有我的史官记载,我的罪过自有我的敌人会宣扬,一群方外的伪君子,凭什么定我的罪?”
墨无英的话语里充满了憎恨与愤怒,充满了对苍天与神仙的不满,他的每一句话都敲击在赫连英斗的心口,赫连英斗承认自己被他影响了。
墨无英是在东胜神洲最混乱的时代第一个建立了王朝的人,赫连英斗知晓比斗心计自己根本不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所以他从来不会费力在墨无英跟前遮掩自己的心思,被嘲笑也好,被讥讽也罢,他只要做自己就够了。
“曾经放言不会gān预人间的一切,曾经将天地万物视为刍狗的神仙,竟然也会生出偏袒的心思。”赫连英斗听到了墨无英话语当中的嗤笑与不屑:“若不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从中作梗,我的奉天王朝,又怎么会这么快破灭?我的xing命,谁又能算计?!”
“天命?!逆天改命的天神不过是一群喜欢自欺欺人的伪君子,他们以为能将我作为手中博弈的棋子?!笑话!”墨无英对着这个相隔无数岁月后出现的陌生人吐露出自己心中的恨意与不甘:“在我死前,那群伪善的家伙露出了真正的面目,倘若当真无yù无求,又何须在意天下是谁做主?!又何须在意人与魔究竟谁能为王?!明明就是自私自利的一群追名逐利之人,却硬是要摆出不在乎这个天下的姿态,他们以为,自己真能一切尽在掌握了吗?”
“我死之前,以身为祭品,以灵魂为媒介,诅咒整个仙界,诅咒他们的覆灭,我向天地发誓,只要仙界不灭,我墨无英就永远不会瞑目,我刻下九星一线的阵法,等待醒来的时机,只要再次醒来,我就要以自己的铁骑,踏平整个仙界!”
“玩弄众生的人,不配做神仙,愚弄百姓的人,不配受香火。”墨无英说道:“他们不是最擅长愚民的手段吗?不是在山岳之下用仙力刻下我的百宗罪行吗?现在如何了?仙魔桥断,他们以为济世救人,不过是自困于囚的保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