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安慰,也许只有得意楼主的那句话:“就算妖魔族的封印今日没有被开启,来日也同样会被另外一个人触发,因为被封印的事物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有的时候,死亡未必是真正的结束。”
回忆到此为止,秦泊然对赫连英斗说道:“这两者有区别吗?不都是杀人?不都是只有杀人才能救人,既然都是杀人,那杀一个人与杀一万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认为没有区别?”
“我曾经以为是有区别的。”秦泊然声音苦涩:“杀一是为贼,屠万可为雄,所以天下逐鹿,尸横遍野。”
“现在呢?”赫连英斗问他。
“现在的我终于明白,杀人就是杀人,杀一个人是杀人,杀一万个人是杀人,杀人就是杀人,无论有多么崇高的理由,杀人者永远都是杀人者。”
“所以现在的你,心甘qíng愿做一只带着面具赎罪的恶鬼吗?”
第144章壹佰肆拾贰
赫连英斗毫不客气的质问让秦泊然失笑,抚摸着那还崭新的书皮,上面用绮丽的字体写着“御龙风流录”几个字,明显是出自得意楼主的手笔,看着几个字,就好似能看到得意楼主藏在纸扇背后那遮不住的得意的笑容一般。
眼前的桌子上,不会燃烧殆尽的蜡烛摇曳出的却是如同夜明珠一样亮堂的火光,不因气流的旋走而摇摆,只遵循自己独有的节奏。
这样的场景,真是令人怀念,秦泊然叹了一口气,对赫连英斗说道:“说起来,三殿下与我也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秉烛夜谈过了,更不要说是在同一只蜡烛的照耀下读同一本书,容易消逝的时光,总是令人产生无尽的怀念。”
“可惜,人会怀念的往往都是再也得不到的东西,逝去的便是逝去的,谁也追不回来。”
“一旦追回,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才是三殿下想说的话吧?”
“你明白,我就不用多言。”
从前的赫连英斗与秦泊然之间,从来没有过如同此刻这般寂静的时刻,就算他们如今还需要相互利用与帮助,却也再也无法回到当初共同筹谋理想的时候了,因为从一开始,他们的理想就已经变调。
对于秦泊然而言,理想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早已破碎成了千万无法粘合的碎片,而对赫连英斗说,他的理想从未改变,他的信仰依然如故,天下苍生,就是为王的责任。
没无关对错,只因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而已。
即使有分歧,但这份寂静却不能一直持续下去,时间不允许他们用沉默来对抗彼此,所以秦泊然率先做出了让步,对赫连英斗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更需要要多回味这片刻的悠闲,美好的事qíng总是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不可触摸,难得生命中会有美好的时刻,我实在应该好好珍惜。”
将手中把玩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赫连英斗紧紧的盯着秦泊然,对秦泊然这浑不在意的态度十分的不满:“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只有死到临头的人才会开始怀念过去,无论记忆中的时光究竟是好是坏,在死到临头的人眼中都是美好的,你这般的态度是在提醒过不要忘记前来替你吊丧吗?”
即便被赫连英斗形容为“死到临头”之人,秦泊然也并不气恼,语气依然悠然如故:“触景伤qíng,不过人之常qíng,昔日庄周梦蝶,不知蝶不知我,蝶是我我是蝶,现在的我所怀念的也许是过去的记忆,也许不过是梦中之景象的再现,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何为梦何为我,殿下又何必这般激动?”
就是秦泊然这淡然的态度令赫连英斗生气,如果秦泊然发怒,如果秦泊然对他冷淡以对,他的内心或许还能好过一些,毕竟是他背弃了对秦泊然的承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秦泊然却是不惜代价的替他扭转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在秦泊然这么做之后,他与秦泊然已经不能在共同筹谋曾经的理想,在赶走了秦泊然之后,他有过很多个不眠之夜,可是无论怎么想,他都明白自己不会改变当初赶走秦泊然的决定。
再见面,他希望得到的并不是这种如故友一般的闲谈。
如果可以,他希望秦泊然的内心能够再多几分的激dàng,为什么不来质问他?
赫连英斗明白秦泊然才智过人,更有堪比比gān的七窍之心,可他所恨的,就是秦泊然的这份聪明与玲珑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