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唇色青白。符卿开忙说,“屋里正好有你一件衣服,快去换上,别病了,接下来用到咱们的地方怕是更多。我跟武昱岩先去现场看看。”
“我去,你不要去。”武昱岩说。
符卿开紧皱着眉,直视着武昱岩,摇了摇头,“不成,我一定要去,不然我于心不安。”
武昱岩无法,符卿开在他认为职责所在的事qíng上,向来固执无比。
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塌方的地方,还没往前走几步,就听见王勇嘶哑的叫声。两人连忙止步,往那边的一处民房走去。
民房里头七七八八的站了几个灰头土脸的人,看到符卿开,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大人,不可前进了,还在现下时不时还有塌方,不知道会不会有泥石流。若是离得近了,泥石流下来,逃都逃不远。”王勇手臂显然是伤着了,不知道被人粗略的绑了一根绷带。
“怎会塌方?!夏季里头雨水那么多,也不曾塌方。”符卿开拼命从窗户里远眺,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那地方前几年炸过石,山体本就松软些,树木也稀少些。”那声音苍老喑哑,符卿开回头,原来是一个佝偻的白须老者在说话,只见他脸上表qíngyù言又止。
“老人家,你还知道些什么?尽数说出来吧。”符卿开追问。
那老者却摇了摇头,“哎,命数已定,那几户人家他们现在生还希望渺小,我也不能说些落井下石之语啊。”说完咳嗽了几声,叫一旁的儿孙扶他进里屋歇息了。
“还吊人胃口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碎碎的说了一句。被老者的儿子还不知是什么别的亲属,狠狠的白了一眼。
第64章:塌方
雨由大转小,小到没有落在身上的感觉,只是在露天的地方站的久了,武昱岩身穿着的黑色外衣颜色渐深,他的发也都濡湿了。
“竟没一个活着出来的。”武昱岩看着不远处临时支起来的一个茅糙棚,棚子底下有好几副盖着白布的担架,并没有亲人跪在旁边哭泣,因为亲人可能也在那白布或者石块底下。
“武大哥,你要不回衙门吧。这附近的青壮年都来帮忙了,人手也都够了,可衙门里头的弟兄都在这儿守着了。万一县里头再出点什么事儿,大人身边不就没人可以差遣了吗?”huáng细六浑不在意的撸了一把脸,脸上一道道灰黑色的泥浆,看起来滑稽极了,只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谁也没有这个心思开他的玩笑。
“好吧,要不你回衙门去,我接着挖。”这几日案子一个接一个,武昱岩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不安感,着实不大放心符卿开一个人留守衙门。
先前有个来报案的人,他是有些痴傻的,认不得符卿开是县令,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符卿开多问了几句案qíng,他就觉得符卿开不信任他,拿了块大石头扔了过去。还好那时候符卿开闪得快,石块擦着耳朵过去了。武昱岩那时候不在,回来的时候只看到符卿开破皮的右耳。
“哎呀大哥,用不着这样,我没觉着累,你回去吧。衙门没人不行,再说你有马,能沿着回去的路线,大致把街巡一下。”反倒被huáng细六这小子一顿说教,武昱岩觉得新鲜。
武昱岩松开握着刀把的手,下唇一圈,发出一声清脆的‘吁’声。树下的白马一拽原本就随意甩在树上的缰绳,咬在口中‘哒哒哒哒’的跑了过来。
“有事儿通知我。”武昱岩飞身上马,摸了摸白马颈上的鬃毛。
水雾凝在武昱岩的睫毛上,眼前的事物看得不是很分明,武昱岩也不敢骑的太快,也就是因为这样,才逮到了符卿开的小小身影。他坐在路边一间民房的房檐下,是那一日他们初来看塌方的那一日,众人呆着的那户民居。
“卿开?”武昱岩牵着马朝那个背影走过去。
符卿开站起来,回过身,右手还抓起自己的长衫,以免刚才下蹲的时候弄脏了下摆。“昱岩?”
“你在这里做什么?”武昱岩问,符卿开指了指屋里头。
原来那日那个白须皱缩的老者正坐在屋里头,“老人家。”武昱岩打了个招呼。
“武捕头,”老者点了点头,对着符卿开说:“符大人,老朽也只知道这些事儿了,别的怕是帮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