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死,就是敌亡。
人群中又有一人道:“不久前我曾见他在泉州郊外杀了数百名蒙古士兵,此人应是我大宋朝中之人,怎会杀死林家公子?”
那人脸上带着笑,在如此悲伤的林府中,他的笑无疑是一种讽刺,正厅里还摆着林珲的棺材,众人也是刚刚哭过、叹过,如今看到此人,不由得怒气上头,大声呵斥:“你是何人?为何替那杀手开脱?”
来人脸上笑意不减,反而更盛:“在下杜柏夫,文丞相手下一名副将。”他表明身份,四下一惊,不少人跪了下去:“拜见将军。”也有些人不跪,他们这些江湖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会对他人下跪,杜柏夫深知这点,但十分不快,扫了一眼人群,像是要记住不下跪的人,来日派人要他们好看。
何氏也跪了下去,在朝中将军面前,她便是恨透了他的笑容,也须得跪下去,努力做出一副笑脸:“原是唐副将,还请原谅老妇人老眼昏花,未能认出。”
杜柏夫摆摆手:“念在你痛失儿子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他说完,何氏一声“谢将军”便要站起身来,但杜柏夫忽然道:“我没叫你起来,你敢起来?”吓得何氏又跪了下去,她年过六十,如何受得了如此折腾?
府中下人对杜柏夫早是恨透,林芳更是气不过,别人怕他,她可不怕。
在cháo州,敢惹她的人没几个,就连自己的爹爹也拿她没办法。
她虽生得漂亮,却过于泼辣,好几门亲事都被她自己破坏,如此女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她一把站了起来,声音尖锐:“将军,我母亲年事已高,你让她跪得如此之久,是何居心?”
杜柏夫这才注意到林家还有如此绝色,奈何他对女人本就无感,林芳的声音只是让他心中的不慡演变成了愤怒,这世上除了师父和白勺,没人敢对他杜柏夫如此嚣张:“哟,林家千金貌美如花,这xing格未免太过于刚烈了吧?”
他说完,挥了挥手,身后几名护卫走上前来:“替我扇她几个耳光。”
护士得令,很快走到林芳面前,戴着铁甲的手掌猛地扇去,林芳乃一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住如此力道?当下被扇倒在地,嘴角流出血来。被打了这一耳光,她整个人都懵了一般,害怕得蜷缩着身子,一旁老母看着女儿被如此nüè待,当真恨透了杜柏夫,但在君臣之礼极为严苛的宋朝,她是如何也不敢做出以下犯上之事的。
她只能跪拜下去,恳求道:“还请将军开恩,饶了小女的罪过,她尚年幼,不懂事。”
可怜何氏老夫人前失丈夫后失儿子,在人生最痛苦的时候,又遭受如此羞rǔ,当真可怜至极。
一旁武林人士都怒不敢言,几名有些骨气的江湖人本想开口,却被身边之人拉住:“你不要命了?”
杜柏夫很满意周围人的表现,他就是要这种别人都怕他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才消了气,笑嘻嘻地去扶何氏:“林夫人受苦啦,方才我和你闹着玩呢。”
他笑嘻嘻的模样着实让人讨厌。
“今日我来,实有一事想要林夫人帮忙。”
他扶起了何氏,却不许别人去碰倒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林芳,他虽不喜欢女人,但却喜欢看着女人受苦,他喜欢用各种办法让女人痛不yù生又求死不得。
“却不知是何事?老妇人若是能帮得上,定然不会拒绝。”何氏颤颤巍巍地被杜柏夫扶到了正厅摆放儿子林珲尸体的棺材旁,杜柏夫笑呵呵地说:“令公子今日在醉chūn阁门前对文丞相‘十剑’之一的李未雪姑娘出手,丞相得知此事大怒,派我来此,将令公子尸首带回知州府衙,听后发落。”
老太太这一吓非同小可,她如何知道林珲竟然敢对文天祥的人动手?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重则株连九族。
她忽然喘着粗气,听到杜柏夫说的话,瞬间老了数十岁:“将军,这。我家珲儿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
“我虽相信你,但文丞相却不相信,他不便出面,便派我来。”杜柏夫说完,目光一寒,挥手:“来人,开棺带尸。”
此话一出,何氏又跪拜下去:“还请将军替我林家在丞相面前说说好话,我家珲儿绝不会做出此等之事啊!”杜柏夫才不管她的苦苦哀求,笑着一张脸:“那你便去知州府找丞相当面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