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瑟这么安慰自己,而脑子里总是有个消瘦的身影一闪而过,他qiáng迫自己忙碌起来,最好现在马上出征,因为他拒绝去思考一些东西。
比如……楚满的谎言。
“怎么?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
当纳瑟来到龙延的药舍时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这半个月来,纳瑟的失眠症状不仅没有好起来,反而更严重了。
许多不想面对与拒绝的事在梦中呈现,每晚都折磨的他无法入眠,明明那个人已经回到自己身边,可梦里燃的脸依旧模糊不清,最后总会被满眼的鲜红取代,每每惊醒总是全身冷汗,所以他想起了好久不见的龙延,同时不得不去想那个浑身是伤的人。
龙延说他的身体很不好,别说已过去半个月,就算再过个一年,都不可能完好。
至今仍无法下chuáng,伤口反反复复总不见好,可当纳瑟来到药舍的时候那人却静静地站在了门口。
值得纳瑟欣慰的是他乌黑的眸子里隐约闪过一丝暗淡的光,说明他的视力正在恢复。
深蓝色的长衫因为太宽松的关系,让他看起来更苍白消瘦,黑白相间头发被剪去一大截,由原来长及腰迹变成了及肩,不过剪的并不整齐而且还是一样凌乱,不听话的刘海掩住了他大半张脸,微启的唇依然是没有一丝血色,但并不像龙延说的连下chuáng都做不到。
“他啊,听说你要来,难得肯乖乖吃药。”
龙延在紫砂壶里热上药茶,说:“那你们慢慢聊,我去给你调药,还有……不要聊太久。”
不久以前,纳瑟曾为这个人感到心痛,为了他独闯敌营,没想到此刻见面竟会这么尴尬。
纳瑟默默地看着壶顶缓缓升起的烟,一时也找不到话题,要对面的人先开口估计更是不可能,他只是微微低着头,凌乱的刘海盖去他大半张脸,根本看不到他的表qíng。
龙延说千鸩已经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也就是说他渐渐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qíng绪,有悲有喜,就是不知痛的时候会不会老实也喊疼呢?
还有面对自己的过去,他又是如何想的呢?
纳瑟微启着唇,有些话已经冲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论如何,他们jiāo焦都应该到此为止的。
就这样,两人谁也不说话,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纳瑟看着他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地皱了皱眉,那杯茶估计早就凉了吧,可对方似乎并没有喝的意思,而自己已是第四杯茶下肚了。
“哎……”
一声轻叹,却让纳瑟捕捉到了来自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指的极小轻颤,也莫名地扯动了纳瑟的心,指尖不知何时已轻轻抚开他的头发,对方的低垂的头却突地一沉,纳瑟微微一愣,顿时失笑出声,对方的头猛地抬起来,神色紧张的看着他,但视力尚未完全恢复的眸子却一时抓不住焦点显然有些茫然失措,这模样竟有些……可爱?
纳瑟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问:“很无聊?”
“不……”
明明无聊到打瞌睡了不是吗?
纳瑟的心qíng瞬间明朗起来,其实真的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想想有些事不问不说也不是坏事,如果是不好回忆,又何必非要让对方去回想呢?
“你的伤怎样了?”
“已经……好多……了……”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说的有些费力,龙延说他的韧带受过伤,而且没有得到好的治疗,一直带着炎症,以后可能也好不了。
“眼睛呢?看得见我吗?”
那颗微低的脑袋轻轻地点了点:“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好,你就在龙延这里好好休养,这里的药材最齐全,等你好了以后……”
说到这里纳瑟却触起了眉心,他的视线落在然遍布伤痕的双手上,他知道,在他的身上,比这样还要严重的痕迹还有很多,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会淡化,却不会消失,那么心上的伤呢?
“我看龙延之前在向侍女推荐他新调制的美容药膏,不知他有没有办法连你的这些疤痕也一起治了。”
纳瑟玩笑般地说着,手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双手,下意识地捂在手心里试图温暖它们。
可从掌下传来的颤抖却更明显了,纳瑟想问他怎么了,张了口又莫名其妙地把话咽了回去,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