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笯_作者:时米(75)

2017-08-05 时米

  果不其然,元帅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军医小心翼翼道:“天心公子如今也来了军中,您又不是非这位公子不可……”

  其实凤二看见路萧昏倒过去就后悔了,但在旁人面前,是怎么也不肯表现出来的。看着路萧紧闭的双眸和苍白的脸颊,好半天,他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军医无奈地叹了口气,嘱咐了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小仆几句,也跟着离开。

  出了营帐,军医吓了一跳。凤二竟然还站在帐帘外,面露犹豫。

  “元……元帅还有什么吩咐?”

  凤二皱着眉问道:“他……真的病得那么重?”

  “您也看到了,”军医苦着脸,“那位公子并非身上的病,而是心病,心病不解,才会拖垮了身子。”

  心病……

  凤二想起他日渐削尖的下巴和单薄的身躯,想起他跪求他兖城一事。

  他心里堵得慌,低低说道:“战争结束前,想办法养好他的身子,要什么药尽管取,没有的叫粮糙官从国中带来。”

  “是。”

  夜深人静。

  一道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楚军各个帐篷顶端,停在一顶教偏僻的帐篷前。

  他悄悄潜入,唤醒了沉睡的男子。

  “殿下……”

  “空青?!”

  “属下无能,前几日楚军戒备森严,今日我才寻得机会进来了。殿下快同我走。”

  黑暗中,男子犹疑片刻,低声道:“不……我还不能走。”

  “殿下,您……?”

  “我仍需等一个消息。最多五日,若还没有结果,我便离开。”

  “……是。”

  “现今战况如何?”

  “不妙。援军最终只来了五万人,如今城门仍未失守,但长久守城难以为继。白将军在崖边城内重整军阵,设法突围,只是没有找到合适时机。”

  “兖城一事雁行哥哥晓得了么?”

  “将军之顾虑便在于此,已经修书回王都征询陛下之见。”

  “叫雁行哥哥万不要贸然主动出兵,以免激怒凤王。”

  “殿下之见与将军的看法是一样的。”

  “那便好。你快回去吧,莫叫人发现。”

  “是。”

  凤二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就寝。

  他仍然满脑子想着路萧。

  等了五年,他仍然亲口承认了。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期望,总该化成灰烬了。

  是,路萧什么也没有做错。他还能指望路萧为了他放弃楚国的利益,还是为他像寡妇一样守贞?

  可为什么他还是这样不甘心?

  他隐隐觉得,路萧似乎变了。

  想从纷繁凌乱的思绪中抓住什么,却又无从下手,竟让凤二不知所措。他要的,只是路萧一个解释。

  路萧明明没有反驳,没有解释地承认了,但他为何还是觉得这一连串的事qíng里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地方?

  他烦躁地翻身,披上衣服,下榻打算练练剑冷静一番。

  剑握在手中,熟悉的手感。原本华丽的刻纹在他长年累月的使用后已经柔和了许多,但剑刃依然锋利非常。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少年时,另一个少年,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将这把剑jiāo到他手上……

  这是路萧送他的剑。

  他从前从没有放在心上,这五年,梦中却老是出现那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那样真实清晰。

  那个时候,他绝不会预料,他竟会与路萧有这样深的纠葛。

  他又开始不自觉回想着下午的争执。路萧已经不再是那个少年了,也不再是那个深qíng温和的男子。他为了百姓可以卑躬屈膝,却不再将他放在眼里。

  他回想着从路萧走进营帐看见天心的错愕,到对他的警告,再到后来的苦笑、麻木、哀求。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

  路萧的变化,是在他被他“拆穿”了五年前的真相以后。之前路萧明明是悲凉的,之后……却更像是放弃了某种坚持。

  “你的……信?”

  他想起那一瞬间被他忽略掉的,路萧错愕的眼神。

  又想起路萧为他挡箭,叫他小心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