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有心事,一个低头自语,一个喃喃离去。
肃君彦躺在chuáng上,却无法入睡,自己的体内的内功是师傅按照那本秘籍上面教的,那是从匈奴传来的心法,是托孤的女人jiāo给师傅的,林重远娶了匈奴的妻子,那个叫肃尔燕琪的女子怀了孩子,却失踪了,还有那珠串……还有自己……难道,林重远和肃尔燕琪就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吗?那林默呢?是戒尘和肃尔燕琪姐姐的孩子,是吗,是这样的吗?肃君彦辗转反侧着,怎么都睡不着。
一连十几日,戒尘每晚都来给肃君彦疗伤,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虽然时好时坏,不太顺利,但肃君彦感到了内功的渐渐恢复,心下十分欢喜,无人在侧的时候也就练起内功来,他避开其他宫人,早上很早就去山上和了慧一起练功,不知不觉的,武功竟是jīng进了很多。
这日,天还蒙蒙亮,了慧因为有事没来陪他,肃君彦一个人到了悬崖边上想去采些野菜来吃,身边窸窸窣窣,像是野shòu的声音,肃君彦警觉的停下脚步,糙丛中赫然露出一双双huáng绿色的眼睛,定睛看去,竟是láng群。肃君彦大惊,如临大敌般摆了姿势,一阵哨笛传来,láng群纷纷离去,没有扑将出来。高糙后面,一人缓缓走出,竟是戒尘。
“是你,当初在围场,是你放了láng群去害皇上?”肃君彦跑过去气问:“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争我夺的事qíng,你没有兴趣吗?”
“几年前我还是有兴趣的,我毕竟是匈奴人,而且我总觉得我妻儿,妻妹的失踪和你那夫君的父亲有莫大的关联……但是这两年……我也不想去杀他了,杀了他……不过死的人越来越多,贫僧皈依佛门多年,也不想死这么多人了。”
“和先皇有关?”肃君彦暗自吃惊:“师叔何以见得?”
“我找遍长安也找不到,就进了皇宫,谁知道,我找到了一幅画像,那画像上分明就是我的妻妹,不会有错。”
“她穿着匈奴的衣服?”
“没有,是汉服。”
“宫中美女如云,你又怎么知道是她呢?”
“那画像上,她的手腕戴着一串珠串,那不是普通的珠串,是舍利珠串,左手串的第七颗和第十四颗,右手串的第九颗和第十八颗都是佛祖舍利,这佛珠是西域传来,因缘巧合到了我岳丈手中,他把两个珠串给了两个女儿,别人不认得,我一见就认得。”
“原来是这样。”肃君彦听着,摸了摸怀里的珠串:“师叔没再查下去么?”
“查了很多年,再没了线索。”
“师叔难道不想家吗?”
“家?”戒尘苦笑,“有老婆孩子的地方才是家,空空的帐子,不算家。”
“这些láng很听你的话啊。”肃君彦看他难过,转了话题。
“你想学吗?”戒尘把哨笛递给肃君彦:“我可以教你,就连遁术,你想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您教我?”肃君彦笑道:“您gān嘛对君彦这么好啊?”
“因为你……不知道。”看见他,戒尘内心陡升暖意,微笑道:“你……看着心眼儿不错。”
“是吗?”肃君彦看了看远处,茫然道:“我也做过很多坏事,我还请您杀过人呢,您都忘了?”住在灵觉行宫这些日子,肃君彦听多了梵音佛经,想想自己也算杀了不少人,虽然事出有因,可还是有些自责。
“杀了和你争宠夺爱的人而已,没什么的,不算坏事,可以忘了。”
肃君彦一笑,只觉得这个戒尘当真好生亲近。
这些láng被戒尘驯养得很好,肃君彦很快就学会了控制láng群,闲暇时候,又多了些玩伴。就算身世有疑,肃君彦也能宽慰自身,毕竟已经做了二十八年的孤儿,再思念父母也不在朝夕之间。只是深夜寂寞,想起刘琛,总是彻夜难眠,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他,每念极此,肃君彦总忍不住痛苦难当,蒙头低哭。
轩宁殿内,刘琛大口大口的喝酒,一壶接着一壶,身为皇帝,不可醉酒,但刘琛天生的酒量,从不曾醉过,可酒入愁肠,郁闷无以,刘琛仰头喝得痛快潇洒,酒从高出落入喉中,滴尽时,空壶砸向了轩宁殿的地面。
“皇上”沈征赶紧跑进来护驾,虽然刘琛的脾气已经犯了有些日子了,每每自己也被责骂轰赶,但职责所在,他也不敢丝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