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谁知道崔先生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方容摸清了和崔先生相处的路数,就不想再久待下去了。他确实也累了,所以打个招呼就开门走了出去。
崔先生站在桌案前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容回身关门的瞬间,看到他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盖住了那块丑陋的白色胎记。但他低下了头,方容看不清对方的神qíng。
但他也没有太过好奇。门轻轻合上了。
楚文方还站在门口,看见方容出来也没有开口,直到门关上他才说:“王爷去休息吧。”
方容不打算在书房附近说话。
谁知道崔先生又究竟是不是武林高手,耳力是不是也十分过人,所以他拍了拍楚文方的肩膀,示意他跟上来。
楚文方自然跟了过来。
本来,方容一直觉得楚文方是在听自己的命令行事。
即使之前他出于各种考虑,曾把楚文方列入了怀疑名单,可打心底里还是觉得他是自己人。
直到刚刚崔先生说的话,才提醒了他,楚文方是崔先生的人。
方容叹了口气。
楚文方抬脸看他。
直到两人走到半途,方容才说:“文方,你有没有向崔先生透露过我的行踪?”
楚文方住了脚。
方容回头看他:“怎么?”
楚文方扶剑单膝跪地:“王爷恕罪。”
那就是有了。
楚文方对这样的沉默很抗拒,他直直看着方容的脸:“崔先生心忧王爷安危,属下并未多言!”
“我只是问问而已。”方容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他把楚文方扶起来,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jiāo谈了。
楚文方看着方容的背影,一度觉得眼前发黑。他不会刻意运功偷听方容和崔先生的谈话,两人jiāo谈时他离得稍远,只隐约能听见几个只言片语,连大概都不能听清。即便如此,书房里又没什么动静,两个人不可能发生争吵。
可方容的话太让他心惊了。
方容的话,方容的背影,方容——
楚文方满眼苦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里眼里便全装着方容了。
方容的安危,方容的衣食起居,方容的调笑与说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他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一个低贱的侍卫,肖想一位素有威名的王爷。可愈相知,他便愈陷愈深,仿若命中注定一般地不能自拔,愈挣扎愈无力,最后根本不愿意挣扎。
可如今,方容不要他了。
楚文方嘴角浮起一抹讥嘲的笑来,无知无觉的跟着方容往前走。
到了方容的寝院,楚文方还是寸步不离,方容问他:“你打算睡哪儿?”
楚文方道:“王爷安危为重,属下就在门外即可。”
方容看看天,看看他:“这个时候,不会有刺客的。”他看楚文方还一脸有话要说的倔驴样,又说:“你去隔壁睡下吧,和站在门外睡差不了多少。”
楚文方这才勉qiáng答应。
方容安顿好他就回房关上了门准备大睡一场。他连鞋都不脱就躺倒在chuáng上,满足地喟叹一声,下一刻就昏睡过去了。屋外好像有敲门声,听在方容的耳朵里更像是梦境里发出的声音,远在天边,听不真切。
不多时,门开了。
方容睡得比死猪还沉。
管家搀扶着一个人走进来。
来人看了一眼方容的睡姿,也没有发表什么感言,只是上前几步坐到了chuáng边。她摸了摸方容的额头,问道:“他今日去见了陛下?”
管家恭敬应是。
她又问:“回来后,又去见了崔先生吧。”
管家又应是。
她摸着方容额头的手顿住良久,才收回来:“他不该去找崔先生了。京城如今的局势太乱,是个人都想在这里头cha一脚,王府势大,终会是众矢之的。”
管家说:“老夫人,王爷还小——”
“他已不小了。”老夫人打断他的话:“先皇不选他继承大统并非没有缘由。”
管家不敢再用再多的言语放在这件事上,闻言只能垂首不言。
老夫人的目光始终在方容的脸上,良久,才站起身:“睡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