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明显愣住了。
方容眯眼看他:“你也不知道?”
“也?”崔先生回味这个字片刻,便道:“不过据属下所知,齐将军已然离开京城回故里去了,就在王爷回京之前不久。”
方容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盯着崔先生说:“一家老小,一个也没有留下?”
崔先生摇头:“皆上路了。”
方容心里一空。他回想起齐世良在天牢里哭着求他护佑他一家xing命,现在恐怕一个也护不住了……
“查。”方容攥着拳,还抱有一丝希望,他说:“给我查出他们现在的下落!”他跌坐在板凳上,第一次有了无可奈何的失力感。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绝对不会踏出京城半步。
那可是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啊,怎么能就这么——
方容对方冀的印象一落千丈。
齐世良是对的。
……
京城容不下他。
必须要回北疆。回到熟悉的战场,至少还能有反击之力。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或许反而来到这里之后妥协的多了,让人人都误会他太喜欢吃亏。实在不好意思,那就让这些人失望了。
能够在方冀面前说得上话的,能让他构陷一朝忠良的,朝堂上立着几个。
这件事和刺杀他的人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这个人到底是想做什么?齐世良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在京城过的也是养老的日子,杀了他满门又有什么意义。
除非他本身知道些什么,他的家人也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方容立刻站起身。他必须要赶回天牢,再找齐世良问个究竟。
楚文方立刻跟在他身后。
方容转着思绪,飞速想着每段记忆还有什么遗漏,楚文方在身边,他也好有个人倾诉,把这些杂乱无章的线索理顺,他说:“齐世良是在我进京之前被抓的,也就是我离京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凑巧被他看见了。”
楚文方看着他的神色,没打断他的话。
“崔先生说齐世良一家老小离京,可他带回来的将士也不止齐世良一个,怎么可能没人送行。一旦送行,这样的骗局不就被戳穿了吗?”方容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又反驳自己:“来不及送行也是可能的。”
“连qíng报楼都不知道齐世良已经出城,这些将士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方容皱眉。
连崔先生都知道的事,路远行掌管京城各路消息渠道,却竟然不知道。
如果说把齐世良换做一位和方容没有任何关联的官员,路远行不知道也就算了,还能说是京城事物繁杂,不会事无巨细全部了解清楚记在脑中,可京城的茶馆当铺却不可能不把齐世良的消息,优先放在路远行这个实习qíng报楼楼主手边。
也就是说,qíng报楼的消息系统现在也出现了差错。
是谁出了差错,是哪一头出了差错?
方容马上想到了崔先生。
可看刚刚他出口的利索劲,又觉得应该不是他。让别人隐瞒着,然后自己说出来,这不脑子有病吗。所以应该不是他。
他才踏出当铺的大门,走了没有几步,刚拐了一个弯就被楼二堵住了。
“主子,李公子说有事同你商量,请你务必回茶馆。”楼二神出鬼没,宵禁巡夜的守卫对他而言根本毫无威慑力,他说完这句李廉嘱托他的话,又说:“主子若没空,属下再将他打晕便是了。”
方容:“……”
他沉默一会才说:“楼二,有时候做事qíng不能这么直接,婉转一点。”
楼二说:“主子放心,属下自会趁他不备时下手。”
方容:“……算了,他有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如果不是急事你去回他,我等天亮再去拜访,让他好好休息吧。”
楼二等他说完:“他只说有要紧的大事,却不曾告知属下有何要紧事。”
要紧的大事?
他虽然和李廉只有半个时辰不到的jiāoqíng,但还自认能稍微了解一些这个青年。
夜探王府,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方容看向天牢的方向,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对楼二说:“去茶馆。”
楼二应是。
他刚想抓起方容的手臂,楚文方就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手:“烦劳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