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幽人也无奈一笑,只道:“花姬让伏鸳鸯行刺皇上,乃是她最毒也是最厉害的一招。如今皇上乃是先帝单传,他如今身死,就是皇太后知道圣宗有继位的资格,但也无从证明了。因为滴血认亲的仪式没有皇上是办不起来的。若皇太后力排众议,非要让圣宗登基,这才真正使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朝野动dàng,天下不安,圣宗也将成为千古罪人了。”皇太后听了这话,却道:“这也是大道理,我能不知道么?你说的这些话,倒不至于要被打死的,真真无趣。”傅幽人却又讪笑,说道:“奴自然还有话的。”皇太后便笑着点头。傅幽人便说:“水流翻涌之时,人力是无法违抗大势的,只能待风平làng静之后顺水推舟,再作谋划。您看,如今最顺势的事qíng难道不是让小皇子登基?奴真的要说句该打死的话了,谁又知道小皇子能活到多大、长到多高呢?”皇太后闻言一笑,说道:“这话确实该打死,你继续说。”傅幽人便道:“小皇子如今登基,正是无兄弟、也无叔伯,正是皇室独苗,按照宗法,若他婚后多年无子,可以收养皇族中合适的人当继子的。圣宗自己不愿意当小皇子继子,那是自然之事,待日后圣宗结婚生子了,再让那儿子入宗室,也是一样的。”这话就是现在让太后的儿子当皇帝是逆天而行了,但是还可以利用这个小皇子年纪小好摆弄,给太后的孙子留个皇位。
皇太后只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那伏骄男还老老实实的当着和尚呢,也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盼到孙子当皇帝那一天!可是皇太后转念一想:“如果能够拿捏得当,倒是能借着天子年幼给伏骄男立威,待时机成熟,再图大计。”皇太后特别感谢傅幽人这个古怪奴才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为她开阔了思路。事qíng也是怪得很,皇太后被傅幽人冲撞了之后,倒是更欣赏傅幽人了。当时在园子里可谓是生死关头,傅幽人表现出的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一面,勇敢又感xing,和她记忆中那个yīn沉的大太监判若两人。对此,皇太后也有些忌讳,她倒记得傅幽人在日度宫居然还揣着暗器,但是她转念一想,这个傅幽人确实是忠于自己的主人的,无论是对哀帝还是对伏骄男,傅幽人都做过冒死相保的事,故皇太后也放心不少,确信这是一个可以留在伏骄男身边的奴才。
柳祁现在唯一的寄望就是皇太后实在想不开,不肯立小皇子为帝。这样他才有借口趁机作乱。曹姜已经为了粮饷的事杠上了兵部尚书——也就是柳祁的盟友,然后曹姜被困禁卫营,却被伏骄男救了一命,这么一来,柳祁都没把握曹姜会站在自己的一边。事实上,曹姜对柳祁也是没什么脾气的,所以才只弹劾兵部尚书,不提柳祁的事。不过么,他也是不会再为柳祁两肋cha刀了。柳祁现在也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也是特别无措,曾求见伏骄男,伏骄男就是懒得搭理他。柳祁却是无路可走到主动提起傅天略的问题,作为求见的借口,伏骄男让人给他一个简短的回复:不提傅天略,你还能活得久一些。
在皇太后终于同意让小皇子登基时,大局算是稳定下来了。因为皇帝无子,小皇子名正言顺地重回宗室,继任大统。原来的皇后为皇太后,按照律例离宫修行,不得gān政。皇太后升为太皇太后,不需要去修行,临朝听制,因小皇子无兄弟,先帝生前无托孤,群臣商议建立辅政内阁。太后却说:“这个事qíng可以慢慢说,得先把篡位作乱的账算清楚,拨乱才能反正!伏鸳鸯和伏忍惟旧部勾结作出这等谋逆之事,伏氏也称不上神圣了,照理还应夷灭九族才对!”夷灭神圣伏氏,那可是头等大事。毕竟伏、huáng、柳三家鼎立乃是当朝的默契,就算偶有失衡,也不会落到灭族。只是此次伏鸳鸯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按照律例伏家确实是应该灭族的。
伏迦蓝铲除乱党、护驾有功,不入伏氏,赐予国姓“金”,加封为护国公,说实话,骄男觉得“金”这姓氏不太符合自己的气质,然而么,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顶着个“伏”姓,且金也确实是他的父姓,他也没话。这个辅政的护国公他也不想当,问题是么,他不当也没人当,摄政太后身边也无人可用了。他也怕自己撂挑子走了,摄政太后疯起来不知能gān出什么事qíng来。他也不想看着摄政太后将伏家、柳家端掉,独尊huáng家,天子又那样年幼,如此一来也是国将不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