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骄男却是高兴不起来。酒席散了,那伏骄男便回太尉府去。院子门仍开着,里头chūn樱、秋蝉坐在刚做好的秋千架上闲聊着。两个婢子见了伏骄男,都站起来请安。伏骄男淡淡一笑,便说:“那么晚了还开着院门?”秋蝉笑道:“傅郎说要等着大人回来。”伏骄男闻言也是心头一暖,又说:“他还熬着?”秋蝉指了指里头,果见主屋还亮着灯。chūn樱又说:“原本他也和咱们聊了下,只是他很容易就累了。咱们也不好打扰,便自己出来了。”伏骄男点了点头,说:“你们也辛苦了,把院门锁上,早些安歇吧。”
既嘱咐过了,伏骄男便踏进主屋,又掀起帘子,进了里间,见里头每盏灯都亮着,傅幽人支颐在窗边,拿着镀铜的一丈青,百无聊赖地剔着灯花。伏骄男笑看着这个画面,并不惊动。倒是傅幽人抬起眼来,便看见他,只道:“回来了?”伏骄男一边脱了面头衣裳一边往chuáng边走,说道:“回来了。只是怕有些你不爱听的话要说。”傅幽人笑道:“能有什么话?横竖是要你多纳一个huáng葵,是不是?”伏骄男一愣,道:“你倒是耳聪目明。”傅幽人却道:“这有什么好不爱听的?早料到这一遭。若确实要和huáng家结亲,还是这样好些。”伏骄男拥住傅幽人的肩膀,又说:“我倒打听了,说敖雪入京,随行带着几个婢子侍人,都是清秀貌美的,我看这事倒有点形迹。”傅幽人便道:“这大抵是跟老人学的。”伏骄男问道:“这是什么话?”
傅幽人便道:“我在宫廷行走时,倒听说过一件荒唐秘事。如今却觉得对了景。”伏骄男问道:“难道是和她那个公主祖母有关系?”昨晚宫宴,大臣为了攀亲戚,说敖雪的祖母是天家公主,那太皇太后一脸不大知道的样子的,本来就十分蹊跷。那公主的事迹很荒唐,因此皇家匆匆将她出嫁,又不许人们提起她,所以很多人都已经忘了有这么一位嫁到三危国的公主。傅幽人也从未在意,如今一看,才想起来,说曾有个公主yín侍女,这也罢了,连清秀的太监也yín了,将一宫yín遍。皇帝大怒,但家丑不外扬,将她送至番邦。想着番邦大王彪悍,容不得她胡闹。果然如此,公主在番邦当了王后,生儿育女,平安无事。然而,等她熬死了老公、当上了王太后之后,便故态复萌,还怀着分享的心qíng,送了些娇女娈童给敖雪。敖雪原本厌恶族中那些臭烘烘还觉得自己很有男人味的汉子,被王太后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之后就更加看不上那些个臭男人了。也因为她如此荒唐,三危之中也没有贵族愿意娶她,便蹉跎至今。伏骄男也明白为何他问及此事的时候,为人直慡的敖雪也语焉不详。大概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癖好太过特殊,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话虽如此,伏骄男和傅幽人并不在乎,仍让礼部张罗太尉迎娶异邦公主的事。十六人抬的大红花轿可谓是花团锦簇,仪仗侍卫众多,皇城内官道十里都拥着红妆,一路蜿蜒至那太尉府门前,众人莫不纳罕。太尉府门户敞开,伏骄男玄衣皂靴,玉带金冠,也是秀色夺人,路人见了都大赞此君风采。新娘以红巾遮脸,穿正红妆缎婚袍,浑身似朵大牡丹。
敖雪进了主屋后,便将红巾揭下,便见侍女神色慌张地说:“夫人,您不可自己揭盖头!这可……”那敖雪眨了眨眼,笑道:“你是chūn樱是不是?”chūn樱闻言一怔,便笑道:“夫人记得我,真是莫大荣幸。”敖雪笑道:“你记得我,我才开心。”chūn樱却道:“还是等小婢帮夫人把盖头盖上吧。”敖雪却拦道:“不了。”说着,敖雪便从屋子踱步出去,见傅幽人在外头的秋千架上随意悠着,风中更显衫薄。
敖雪解开身上的袍子,往前一抛,准头倒是不错,堪堪盖在傅幽人头上。傅幽人只觉满鼻脂香,又将袍子从头上拿下来,方看见敖雪,忙站起来,说道:“公主怎么出来了?”敖雪边往他走去边道:“里头闷。”那傅幽人又将袍子捧在手中,递还给敖雪。敖雪却说:“你披着吧。天凉。”傅幽人也觉得有些凉了,便披着这袍子,又说:“恭敬不如从命了。”敖雪说道:“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
chūn樱仍呆呆地站在一旁。那敖雪笑道:“你回屋里去吧。里边放着果子,你爱吃就拿去吃。”那chūn樱便回了那主屋里去了。敖雪又笑道:“这女孩儿倒很乖巧。”傅幽人却笑道:“听说公主很喜欢乖巧的女孩儿。”敖雪答道:“也不光是是女孩儿。”傅幽人却又问道:“那像太尉那样的呢?”敖雪见傅幽人仍这样小心试探,不觉好笑,便道:“你家太尉不过粗汉一个。”傅幽人闻言失笑,又说:“公主光顾着让侍女用饭,自己却不用?”敖雪却道:“怎么,待会儿不是还要吃餐吗?”傅幽人只道:“新娘都是趁这个当下吃饭的,待会儿就没得吃了,里头的菜肴只是摆着好看。像太尉估计在外头饮宴已经吃饱饭足了。”敖雪闻言方笑道:“我看你也没吃,咱们一起进内堂去吃果子。”说着,敖雪也与傅幽人进了内堂,chūn樱见敖雪进来了,连忙退了出去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