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渊面无表qíng的后退了一步，挥手打开了百里无涯的手。
百里无涯没有生气，没有动容，只是朝着百里无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qíng。
“哥……”他痴痴的笑了起来，神qíng竟然像是多年前那个还会拽着百里无渊衣角撒娇的小少年一样，令百里无渊忍不住恍然了一下。
不过很快，百里无渊就从这种错觉中拔身。
眼前这个人，早就不是他那个天真无邪的弟弟了。
不，或许说，他的弟弟从来都没有天真无邪过。
“你这个疯子……”百里无渊皱了皱眉，虽然他对昆仑教说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qíng，但是他生是昆仑教的人，死是昆仑教的鬼，身为昆仑教教主，几生几世，都注定了他和昆仑教之间解不开的孽缘，哪怕他无比憎恶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也无法摆脱自己的身份。
昆仑教是魔道第一大教，他是昆仑教教主。
他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更不是忍气吞声之辈，上一世他下令昆仑教隐世避世，不问江湖之事，并不是他害怕再次重蹈覆辙死在沈梦溪剑下，而是怕昆仑教会再像第一世那般，尸山尸海，血流成河，全教覆灭。
但是他的弟弟，却轻易的背弃了他的信念，亲手让自己一辈子的努力付之东流。
百里无涯唆使昆仑教之人为祸江湖，引起武林盟注意，是过。
百里无涯屠戮昆仑教上下数万教众，只为了发动禁术，是过。
……
百里无渊看着对面的百里无涯，面无表qíng的眯了眯眼睛。
他说的没错，他的弟弟，果然是个疯子。
“我就是疯子，”百里无涯没有否认百里无渊的说法，反而轻轻的笑了起来，“也许我早就疯了，你知道连续九世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死在面前，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吗？”
“刚开始的时候我想，如果能将哥哥救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后来我则想，与其让哥哥死在别人手里，不如让他死在我手里好了……”
他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眸潋滟着幽深的qíng绪，就像幽深寒潭底深深浅浅的光影jiāo错。
百里无渊面无表qíng的看着他，忽然从包裹里拿出一把剑来，抵在了百里无涯的胸口处。
与百里无涯用剑刺入他的胸口位置处一致。
百里无涯轻笑着看着他：“哥哥，你要杀了我吗？”
百里无渊冷冷的看着他，手中微微用力，剑尖便浅浅的刺入了百里无涯的胸口，因为伤口太浅，甚至还没有鲜血渗出来。
“……可是这里只是游戏，在这里是杀不死我的。”百里无涯轻轻的说出事实，但是在说话的同时，他却伸出手来，握住了百里无渊的剑的顶端。
他的五指修长而白皙，有种白瓷一般的光泽，十分好看，当他的五指轻轻的包裹住那把剑的顶端时，百里无渊愣了一瞬间。
回过神来，百里无渊面无表qíng的道：“我自然知道，你以为在现实里……我会放过你吗？”
“可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哥哥你呢……”百里无涯幽幽的看着百里无渊，他的目光并没有多少幽怨之qíng，却有种浅浅的淡然，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但是他并不想去阻止。
“你是为了我？”百里无渊冷冷一哼，“你杀了我也是为了我吗？”
“……你以为你灭了昆仑教，我该感激你吗？”
“难道不是？”百里无涯忽然又笑了起来，他伸手握紧了那把剑的剑尖，五指便被割出了深深浅浅的伤口，鲜血渗了出来，将雪白的剑刃沾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你当昆仑教教主当的那么痛苦，为什么不毁了它呢？”
“昆仑教之中根本没有几个人真心待你，为什么不毁了它呢？”
“这个世上唯有我是真心待你的，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
百里无渊听着百里无涯猖狂的话，皱了皱眉，下一刻，却见百里无涯紧紧握住了那把剑的顶端，缓缓的往自己胸口送。
很快，他胸口处的衣衫便被渗透出来的鲜血浸染。
百里无涯的脸色逐渐苍白，但是他却依然笑着，看着百里无渊：“如果哥哥恨我杀了你，那么哥哥也杀了我好了。”他这般说着，手中的动作片刻不停，握着百里无渊的剑，坚定不移的往自己胸口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