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燮闻言很认真地说:“我家世代居于此地,人面多少熟悉些,不知二位想要寻找的人是谁,在下或可帮助一二。”
李章拱手相谢,推辞道:“表弟要寻的人常年居于山林,xing子孤僻,不愿与人多jiāo,恐怕容少爷也帮不上什么。多谢容少爷好意,却不必费心了。”
容燮不再坚持,见芷清已写好方子,起身过去接过,又细细问了些注意事项,才听从母亲吩咐出去安排午膳。席间容燮又泛泛地问了下两人的身世,见他们都不yù多说的样子,遂不再多问。只是看见李章好奇于家丁拿来给他检验的弓箭时,大方地送了李章一把。
再说司马逸,自从知道李章还活着后,整个人就如脱了层壳般,变得轻松疏朗起来,于朝政一事更加上心,经常会躬身细问至郡县,在刚刚落幕的宁州侵地案的背景下,他的此举令下属官吏越发的战战兢兢。吏部尚书沈尧臣进而提出设立官员考察机构,专职负责官员的政绩考核,明访为主暗查为辅,以制衡官员之间的营私舞弊和收买包庇。
司马逸原本就是因为宁州侵地案而对基层吏治有所警惕,见此建议颇为赞同,遂令沈尧臣细化章程,推举人选,将此事落到实处,同时要求刑部和大理寺将与侵地案有关的贪墨、伤人案件专案处理,务求做到不偏不徇、量刑而判,在重判主犯的同时亦不要扩大株连,对数目微末仅为同污自保的官吏,以罚奉记过为主,给予他们改过从新的机会。但此过失需记入考核记录,再有二犯则加倍重罚。
相对于建平元年朝堂大换血时的宁错勿纵,司马逸此举实在是温和得出人意表,众人私下猜测之余,同时感受到肃帝不同以往的态度和决心。那些立场不坚定惯随大流的人很快就分出了两类,一类有所觉悟,定下心来安于职守,另一类继续察言观色随意立场,不久就在新一轮吏治考核下淘汰出局,时间一长,倒真使吏治清明了起来。
司马逸还趁此时机,要求刑部重修刑律,细化刑责,取消部分烈帝年间特别颁布的严刑峻法,要求刑部像吏部那般设立刑案督察机构,专门处理民告官案,允许苦主在特定的qíng况下可以直接向督察官投递状纸。
这一项改制提出后,在朝堂引起了激烈的争辩,直从年前争到了年后。许多人不能接受,认为颠覆了官与民的根本,但同时也有支持者,以“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据,以理相驳。
这场争辩最终以支持者渐多而结束,虽然有不少半路转向之人是揣摩圣意之后的转变,但重修刑律终是因此而顺利展开。而作为此次风波的始作俑者,司马逸却始终高坐于上,托颐细听双方的辩论而不发一词。
对于司马逸的这种变化,前朝众臣虽有意外却都不觉得有异,就连穆严也只感到了欣慰,以为司马逸终于放下了与李章的孽缘,一心以国事为重了。只有靳白心知肚明,却同样不对此多加评论。
让暗卫暗地寻查李章的密令早已发出,宁州暗卫的动作仍是慢了一拍,寻到木彝山时李章和芷清早已离开多时,再要继续找,便真如大海捞针一般了。
靳白闻报犹豫了一阵仍是据实相告于司马逸,司马逸果然沉了脸,片刻之后却又释然,苦笑着对靳白说:“他若肯轻易被孤寻到,当日也不会那般决然。你只记得莫要放松就是。”
靳白皱眉:“暗卫网虽是早已成型,如此去寻一个善于伪装之人却也难办。况且暗卫们认不得李章,旁人却是难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被人曲解了皇上的意思,李章的境遇怕就堪危了!”
司马逸沉默,心知靳白真正的意思,却依然不愿松口。默然坐了好一会,他忽然寂寂地一笑:“所以孤才要整顿吏治重修刑律啊!”
靳白终于有所动容,看着司马逸,心中不知是喜是忧,迟疑半晌,仍是出言提醒道:“皇上答应过靳白……”
司马逸漠然扫了靳白一眼,淡淡地说:“孤自然记得。”
靳白咬牙,继续追进一句:“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靳白终于吁出口气,摊开新整理好的暗卫报告,将心思拢回到正事上:“北地暗卫传回消息,鲜卑老单于病重时,已经难以控制各部从王,去岁使臣过去议和时,其内部已有分裂之象,仅是因为老单于威势尚在,才勉qiáng拢聚,答应了我们的议和,但仍有小部分人趁乱过界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