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敌qiáng我弱,这一仗仍将是一场苦战!”
李章没有立即接话,回身看向空濛的天际,停了一会才轻轻地说:“如今虽是我弱,他们的弱点却更大。李章学阵日久,当不能在此关头失手留憾!”说着他又转回身看着苏青阳道:“纥奚如此应是等待容桓与木通,届时请将军协助平将军截击木通与容桓,留一万熟悉新阵的弓箭手与钩链兵给我即可。”
苏青阳吃惊道:“你,你要用这一万人挡住纥奚八万大军?”
“不需很久后援应到,请相信李章能够撑到那个时候!”
“子俊到哪了?”
“前锋已到沙河。”
“这么快!纥奚竟未察觉?”
“他们一路避走大道,由熟悉路途的当地向导带着翻山而出,脚程自比大队快了许多。”
苏青阳早已知晓那些暗卫的手段,对李章的话也就信了十足。虽然对一万人抵挡八万骑兵仍是心中无底,集中兵力吃掉两面夹击的一部却是用兵之上策,也就暗下决心速战速决以支持李章了。
当晚酉时前后,杨资与凌云聪赶到了北留坡,李章与苏青阳、平度等人再次确定了第二日的作战后,回到自己单独的小营帐中歇息。平安乐端着碗面茶进来,见李章蹙眉握拳用力顶着胃部,便知他胃疼的毛病又犯了,即便是依然对“不够敬重自家将军”的李章有所不满,他也不禁腹诽起李章的太过拼命。说起来,当初李章硬生生饿了一天引发旧疾后,虽然他自己带有对症的丸药,连续行军饮食难定仍是将旧疾拖成了痼疾。他在人前不露声色qiáng自支撑,人后却始终瞒不过平安乐的眼睛,倒让看惯平度圆滑周详的平安乐好奇了起来,想不通他如此做法的真正意义。
李章今日随定北军用餐,他们从容家庄带来的ròugān硬馍他只吃了两口就再吃不下。苏青阳只道李章娇弱,吃不惯军中gān粮,因着之前的隔膜与一向来的严格反不能细问,故而李章一日便只进了那两口吃食,纥奚一退兵就已觉得难受,赶着吃了芷清与靳白留的药,无粮入腹的结果却是依然疼得有些辗转。
平安乐急忙将热腾腾的面茶端给李章,李章颤着手要接,平安乐一瞧就撇起了嘴,自己拿勺喂了起来。李章知道这人的脾气,也不再争,喝完这碗稠厚的面茶,才觉得紧了一日的身子舒缓了许多。
“谢谢!”
“啧!”
翌日一早,北留坡外一阵喧哗,竟是成轩督着木通、容桓连夜赶了过来,随即在坡北的尹镇被埋伏一夜的定北军与定南军团团围住。成轩急放告急焰火,纥奚一眼看见就气得骂娘,将人都赶起来冲去支援,却被一个北留坡留了大半日。
隆尧山丘坐卧岗坡迭起,特立突兀的尧山雄踞在群岗之中,北留坡便正是群岗之间门户般的一个大坡,故而从北而来的成轩与从南而至的纥奚便正好被这个大坡切断了联系。
纥奚见成轩告急,便知魏军是集中兵力去吃他那三万多人马,坡前的桩石阵已是真正的空门阵,便发狠qiáng冲北留坡。然而疏落的桩柱似会移动,进阵的骑兵反复绕行却无法离开,反被突然冒出的钩链兵分割绝杀,余下之人更像没头苍蝇似地四下奔突,却是如何跑都跑不出那一片布满桩柱的空地,三三两两地被魏军放倒、刺杀,直如无间地狱一般。
阵内的惨叫声带着越来越大的惊恐止住了后续者的脚步,阵后的弓箭兵万箭齐发,顿时将驻足停留之人又赶离了桩石阵。
纥奚茫然不解地看着重新变得空落的桩石阵,以及坡下正中高挑的令旗,“李章会妖术”一说突然充盈了他的大脑,让他蓦然惊出一背脊的冷汗来。他急忙又和众将商议,柯留比见他如此虽有些幸灾乐祸,到底也觉得眼前之事非同小可,便认真向纥奚出主意道:“汉人的jian计只能靠汉人去解。国相身边不是颇有几个神出鬼没之人吗?找他们,应能破解!”
纥奚顿感豁然,急忙去请随军的邙山弟子,那人早于昨日已发讯给同伴,此刻正与赶到的雁阵同伴商讨破阵之法。纥奚见他们在地上比划来比划去却完全看不懂比划的是啥,gān脆找地方坐着等结果去了。
然而他们这一商议竟商议了一个时辰也未有结果,眼见成轩又放了第二个告急焰火,不等纥奚催促,那几个人已咬牙站起身,结阵向阵内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