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太子!父皇已不可能废储重立,本太子登基之日,军权自然在手,他又能翻出什么天?!”
“任何事,未到最后,都有无数可能!”
成统一脸严肃,司马遥呆呆地看着他,忽然灵机一闪,苍白着脸问:“父皇中的蛊,是不是……”
“苗疆盛产蛊毒。太子殿下慎言!”
成统冷冷地截住司马遥的话,不容置疑地说:“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司马遥顿时觉得喘不过气来,却无力反驳,突然明白了父皇话里的意思,惊得睁大了眼睛:“父皇他,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蛊……”
“是么?”成统笑着拿起几上的茶盏:“可惜,迟了。”
司马遥呆呆地看着成统,渐渐地理智战胜了qíng感,重新拔直了肩背,冷肃了目光。事已至此,那点微薄的亲qíng根本已拦不住蓄势待发的奔腾猛shòu,渴望了许久的位置更是无比诱惑地袒陈在眼前,即使浸满毒药,亦是甘香甜美。
司马遥向张澜下了对司马逸杀无赦的密令。
峨眉山地势广阔,张澜有心封山,也只能封住几处大的出口,而白司早在司马逸决定去峨眉山的时候已先去踩过点,找到常年出入的猎户、采药人,问清了许多不为外人知道的小路隘口,并事先在一些可能的逃离路线上设置了阻挡机关。暗卫之间素有独特的联络方式,因此白鹿很顺利地记住了这些小路和隘口。
因为司马逸三人的伤都不轻,安全而过于险峻的道路就不再适合。白鹿权衡之下,把欧阳冲扮成司马逸的形貌,细细描述了可以躲避绕行的一些暗处后,请他略加周旋,绕往huáng湾,做出折返资中的样子。欧阳冲也没推辞,慷慨地应了。他是个直心肠的人,既然自己认定了,就不再担前顾后。司马逸郑重谢过他后,几个人就分做两队背道而驰。
之后数日,白鹿带着三人潜伏隐形,在一个隐蔽的山dòng里住了几天,边养伤边等候出山的机会。白鹿天天独自外出,沉默地找回食物和糙药,为三人敷药疗伤,报告外面的qíng况。她不再如初见时那般活泼爱笑,说话更是简略。突如其来的死别让她瞬间换了一个人。
李章和王项都对目下只能靠一个小姑娘打点照顾颇为愧疚,都会尽量帮白鹿做些琐事。李章见她总是一个人怔怔地发呆,更会多问几句山里的qíng况,尽量让她多说几句话,心思转开一些。这样的白鹿总会让他想起芷清,也就总想能为她分解一二。
司马逸从来不会对不在意的人多加关注,自然也就看不到白鹿的伤心,只看到李章对白鹿的小心关切,看得多了,竟让他忍不住生起气来。自从知道赵礼希对李章动过心思,他再看李章就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地只把他当成个侍卫,也就容不得他和别人拉拉扯扯——即使只是关心的样子,也不可以!于是白鹿和李章几乎是愕然地看着司马逸的喜怒无常,却全然不知道他是发什么疯,都以为是被困山中心绪不宁,才导致向来冷静冷酷的宁王爷失了惯常的气度。
但不论司马逸心里如何的别扭,该等的总需等,该来的自然也会来。三天后,白鹿带着他们换了官兵的衣饰,沿着深糙没膝的shòu径,从守卫稀少的哨子口穿入旁边的野láng谷,离开了被张澜重重围阻的峨眉山。
司马逸他们离开峨眉山后,益州境内开始四处出现宁王的踪迹,张澜虽有江湖人士相助,也被神出鬼没的“宁王”搞得疲于奔命。欧阳冲脱险后,更是打着师傅灵虚道长和魏国公刘慕言的名号为司马逸洗白,其中不乏敬重两位高人的人士接受了他的看法,进而脱离了追捕司马逸的行列,甚至会出手相助。
张澜对此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现在已无余裕抽手对付不听话的江湖人了。虽然定西军的大部已由他调遣,但隐于暗处的司马逸却不是大军压境就能找到的。重兵封锁峨眉山而不得后,他已开始另谋他策。
安平二十六年夏,随着景帝的久未谋面,太子司马遥已坐稳了半张龙椅。铁板一块的军队开始出现分化的迹象,渐渐有将军表达出对太子的支持。
大魏朝的军制除了定北、定西、定东和定南四支主力军外,还有一支直属于皇帝的禁军。烈帝和刘慕言在建军之初,就订立了唯皇帝御令虎符方可调动的规矩,并在刘慕言的整饬下确保了各将军对皇帝的绝对忠心。但随着刘慕言在军中的威望日高,烈帝在扫藩末期,渐渐担忧起刘慕言对军队的控制力,除了大清洗彻底掌控住禁军外,还在各军中设置了参政一职,由烈帝亲派,号称参谋,实则监督。烈帝之后,这一定制并未取消,所任官员多为皇帝亲信。太子监国后,以述职、调任为由陆续把各军部的参政换成了自己的亲信,近距离地渗透、监督各位将军的行动。定南将军左宗平在苗夷之乱中素与赵祈南意气相投,引为知己。司马逸诛杀赵祈南的行为令左宗平十分不满,及至太子监国,参政赵溥到任后,便逐渐表达出支持太子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