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涣吃惊地啊了一声。
“还不快去。”沈慕渊心中不耐,说不清为什么。
“公子可要热一热再吃。”
“不必了,热了就不是原先的味儿了。”
任xing呼呼喝下一碗凉透的豆腐脑,沈慕渊转辗了半夜都没睡着。晚上便着了些凉,头昏昏的。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醒了醒,发现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房里也比以往多了些寒气,便裹紧了被子,决计睡个懒觉。
阿涣这几日都过得心惊胆战。先是公子染了风寒,病还一日比一日重。更可怕的是,公子这次生了病,顺带也将脾气生出来了,一点小事便能惹得他勃然大怒。阿涣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刀尖儿上过日子。但几日过后,作为主子的贴心小棉袄,他多少能摸出点缘由来。
如这日清早,阿涣端了早点和一碗黑黢黢的药汁儿伺候公子吃药。沈慕渊裹着被子坐起身来,目光如炬地扫过厨房炖了一早上的滋补小粥,重着鼻音冷冷道,“还说日日给我送一碗豆腐脑来,如今都四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瞧着。讨了我的字去,就翻脸不认人了。”说完也不待阿涣回些什么,便自取了药咕咕喝下,翻身蒙头卧倒,粥是一口也没有动。
阿涣虽觉得公子这番言语有些小孩子气,却也担心着他的身体。无可奈何,叹气摇头,收碗退了出去。中午傍晚,老爷和大公子依番都来看了二公子两回,请了大夫又来把了把脉,说是寒气减去,已是好转的迹象。
病是渐渐好起来了,人却仍是无jīng打采的没有什么jīng气头儿。
次日早,沈慕渊被阿涣叫起身来,还有些迷糊。依旧伸了手去拿托盘里的药碗。手刚碰到碗沿儿,堪堪定住了,目中炫彩绽放。
“他来了?”喜滋滋地捧起那碗朝思夜想的豆腐脑,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
“小的见公子想这豆腐脑想得紧,今日特意一早上去了趟东巷口。”
嘴里慡滑的豆腐脑还未咽下,沈慕渊神qíng顿又有些萎靡。
阿涣又道,“原是想买,可没见着顾白小公子去摆摊,于是就寻着上次帮他送书的路找去了他家里。这才知道他这些日子都没出过门呢,公子送了那么多书去,他说他看不完,因着这些时日也未有心思出去gān别的。”沈慕渊一边吃着豆腐脑一边支着耳朵听阿涣说那人的近况。
“所以我去的时候,顾公子也没做什么豆腐脑,听着公子想吃,便急忙赶去做了,也不肯收小的钱。这可是顾公子特意为公子做的,厨房里还有呢,我拿回来便让他们小心热着,公子今日可要多吃一点。”
沈慕渊听着这是特意为他做的,心里又明亮了几分。阿涣看着公子变幻无穷的脸,心里想着,公子还真是重qíng重义。想这顾白家里一穷二白的,公子虽只是口头上认了这个兄弟,却是真真得将这无亲无故的小兄弟放心上了。刚到嘴边的话,也没说出来,贼贼偷笑了一下,权当明日给公子一个惊喜罢。
顾白的豆腐脑恐怕是比回chūn堂的大夫都管用,一剂下去,吃饭也香了,声音也足了。午饭过后,阿涣千拦万阻才将想着出门去找顾白的自家公子拦住。且不说外头下着大雨,公子的身体还没好透。人顾公子都说了明日就会来看望,今天就这么巴巴地赶去,多不矜贵。只是,后头的话阿涣不好说透。
沈慕渊冷着个二万五八的脸,坐在门口等雨停。等到爹和旧友饭局回来还没停,等到大哥从铺子里关门回家还没有停。便也只能作罢,灌了最后一碗药,恹恹地去睡了。
第二日一早醒了,晨光透着窗户纸进来,偶能看到飞鸟的身影从窗外一掠而过。沈慕渊窝在被窝里发呆,听着夜雨骤停,檐上残雨滴答滴答落到院子里的声音。脑子里空空的,又乱乱的。
听见阿涣推门进来的声音,他便也起了身,淡淡问道,“爹和大哥可都出门了?”
阿涣服侍着公子吃药,应道,“今日一早老爷和大公子都去铺子里了,约是有一批新货上了,有点忙罢。”
沈慕渊放下药碗,苦得皱了皱眉,见没有早点,便略有些玩笑道,“今日怎么没有豆腐脑。”
阿涣笑了笑,“顾白公子亲自带了豆腐脑来,正在外头等着呢。”
沈慕渊蹭地下了chuáng,难掩惊喜,“顾白他来了?快点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