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应允,乘软舆出紫宸门,升含元殿,令李训率两省官诣左仗先去左金吾卫中审视。
李训与众人去了,好一会儿,回来报奏:“臣与众人验之,殆非真甘露,未可遽然宣布,恐天下人称贺,最后落于笑柄。”
“是这样么?”文宗惊道。他对仇士良与鱼志弘说:“仇、鱼二爱卿,可率人去金吾卫查个究竟。”
仇士良疑狐满腹,道:“此事既然已生疑窦,自然要查个究竟。”他和右神策军中尉鱼弘志带着众宦官往金吾卫查看去了。
在含元殿门外,他对一个亲信说:“赶快有请卫大将军。”
那太监去请卫左恒时,仇士良一伙站在殿外,各自威风凛凛,仇士良道:“此事十分蹊跷,各位务必小心从事。”
神策军与金吾卫同为禁军,各司其职,互有矛盾,谁都想在势力上压倒对方。但金吾卫向来势弱,所司诸职,又无理由大肆,招兵买马,定制有限。金吾卫要压倒神策军,唯有扳倒其中尉所控之宦官集团,才能够削弱神策军的势力。
卫左恒到了。仇土良说:“卫大将军。今日之事,十分怪异,恐于我神策军不利,请将军叮嘱部属,小心戒备。”
卫左恒领令去了,仇土良一伙雄纠纠来到金吾卫。左金吾卫大将军韩约本来藏兵在幕帘之后,这时见仇士良一伙涌了进来,部属中多佩有刀剑,韩约惧怕神策军人久矣,这时不禁吓得额头上汗水都沁出来了。
仇土良诧道:“韩将军为何如此惊惶?”
仇士良话声未绝,只见一阵风chuī了过来,将金吾卫大堂中的幕垂chuī起,现出了里面的伏兵。
仇土良大喝:“汝敢谋逆?我神策军大军就在外面,岂容尔等猖狂?”一边喝着,一边急忙退兵,韩约见仇士良有备,竟不敢挥兵杀出,失去了铲除宦官集团的良机。
仇士良前往金吾卫时,李训即已召郭行余王潘人殿受敕,只等韩约那方得手,便在朝中诛尽宦官,以绝后患。谁知得手的消息没有传来,仇士良一伙却急如风火怒气冲冲地冲上殿来。
李训大叫:“金吾卫士快上殿保护皇上,每人赏钱百贯!”
金吾卫士正待上殿,仇士良已经一边指挥宦官抵挡,一边令人兵持文宗皇帝上了软舆,撞倒了殿后的罘(即古代屏风),即将突围而出。
李训急忙抓住软舆道:“臣奏事未毕,陛下不可人宫!”文宗皇帝如若人宫,李训没有后宫自由进出权,行事就大为不便了。
仇士良圆睁双目道:“李训反了,陛下快回大明宫去!”
这时候,金吾兵已挥戈人殿,其他朝党也率兵杀上殿来,顿时击杀了十余个宦官。其余宦官一同抵挡,只有抬着软舆的宦官只顾抬着文宗往后殿行去。
李训还拖着乘舆,大叫道:“陛下留步,容臣奏事!”
仇士良一边挥拳将攻近的几名金吾卫兵杀退,一边大喝:“李训,你身为朝廷重臣,竟敢谋逆?”杀退了近身的金吾卫士,仇士良身形一蹿,便向李训挥拳打去。
李训正想留住软舆,留住皇帝。心想只要留住皇帝,便可挟天子以除宦官集团,却想不到仇土良身形极快,眨眼间便攻到了面前。李训只好放了软舆,侧身躲过仇士良的拳击,使出年轻时在江湖所习的功夫,侧身之时,暗使勾腿,竟将攻得太急的仇士良勾倒在地。
李训见一记侧身勾腿竟然勾倒了气急招乱的仇士良,心中大喜,从靴中拔出匕首,便向仇士良刺去。谁知匕首刚刚举起,猛然觉得胸部如遭锤击,却是宦官高手郗志荣欺身进来,一拳击中了李训胸部,竟将李训击飞出去一丈多远。等李训爬起身子时,众宦官已经拥着文宗皇帝的软舆进了内宫,将宫门紧闭,脱险而去。从宫门内传出了一片“万岁”的呼声和调兵遣将的喊声。
李训呆立宫门之外,所谋失败了,不禁一声长叹。
这时,喊杀声四起,却是神策军大部人马包抄了过来,只听得京师十虎的吼声犹如炸雷,不断传来金吾卫兵和李训一伙的惨叫声。李训至此已知大势已去,忙命从吏脱下一件绿衫,罩朝服外面,乘马逃去。
李训逃到终南山,投奔住在终南山的华严宗大宗师宗密处。
两人素来jiāo好,宗密也打算剃度并藏匿李训,却为其它和尚劝阻。宗密乃劝李训改投别处。李训改投风翔,为人所擒,在押解进京的路上,李训怕进京后多受活罪,说动解差将他杀于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