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王府大门紧闭,赵归真就是蹿房越脊过来的,他从墙上落入王府中时,立时就看见颍王正站在大殿的台阶上,正在等他。
赵归真双脚在墙头上一点,轻轻飘向颍王所站之处。“让王爷久等了。贫道罪过。”
“哪里。仙长快随小王来。”
颍王李缠将赵归真引至密室。密室中,有宠姬王若兰在场服侍二人。整个王府,连丫环老妈子仆人侍卫之类,一律令其安寝,不准任何人走动。
颍王李缠亲自为赵归真斟酒:“让小王先敬仙长一杯以表心中的敬仰之qíng。”
“多谢王爷。”二人同gān一杯,王若兰再给二人斟上。
“贫道回敬王爷一杯。请王爷赏脸。”
“仙长请。”
二人再gān一杯,颍王放下酒杯道:“上午的话题,容稍后再请教仙长。有一事不明,还请仙长明示。”
“王爷请讲。”
“皇兄的病,小王看来,病根嘛,一是受制于宦官,心中郁闷,二是后宫争立太子,以至太子永不明不白中毒而死。在小王看来,皇兄也算对仙长有知遇之恩,仙长何不先帮皇兄除去专权挟帝的宦官,再治好皇兄的病,以使皇兄有jīng力整治后宫?”
赵归真叹道:“王爷有所不知。世间之事,多为天数所定,贫道纵有法术,也是乱来不得的。”
“这‘天数’一说是不是太玄了一些?”王若兰在一旁cha话问。
“好,那咱们从‘人事’来讲论此事。”赵归真望了王若兰一眼,又直视着颍王说,“贫道先请教王爷,陛下为何会受制于宦官集团?又为何连一个太子永也保不住?”
“王兄xing格软弱,处事优柔。”
“照啊!俗话说,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有谁能让文宗皇爷的xing格变得坚qiáng起来?”
颍王和王若兰均默默无语。
赵归真又道:“王爷要贫道帮皇上除去宦党。可宦官专权,非一日之事,早已盘根错节,军势威威。贫道不动他们还好,贫道一动他们,他们势必和释氏结盟。前两街功德使尉迟长孙,组成至尊教后,号称手下有十万佛兵,三千佛将,五百香堂主,十八大罗汉,左右两天王,左右两金刚。宦官再专权,不过是拉大旗作虎皮,抬天子压诸候。皇上如是xing格坚qiáng些,智谋多一些,尽可以朝治手段解决这个问题,可释家糜世之患,却崇的是佛祖,下崇皇上,收的是佛教徒,从不为皇家效力。这才是心腹大患也!”
颍王端起酒杯道:“仙长说得太好了!宦官专权,毕竟是在皇家的旗号下专权。可四十多万释氏,不纳皇粮,不jiāo税赋,拜的是佛祖,收的是教门弟子。小王试探仙长来着,仙长请勿见贡。”
“贫道怎敢对王爷生异见?王爷,上午贫道说,皇上病人膏目,王爷对以后有何打算?”
王若兰cha嘴说:“赵仙长此话,不知指的是什么?”
赵归真摇头道:“王爷还是在拿贫道当外人?”
颍王忙道:“仙长为何要这样说?”
“贫道既然讲皇上病重,问王爷有何打算,自然是指大统之事。王爷避嫌不谈此事,自然是不相信贫道了?”
“仙长请安坐。小王并非不相信仙长,实在是此事gān系太大。自古以来,皇室子弟谁不想承大统?可是,太子永不明不白去世之后,已立先皇敬宗皇兄之少子陈王成美为皇太子,却又何处?”
赵归真轻声说:“当年文宗陛下是怎么登基的?”
颍王道:“是神策军中尉领兵拥立的。”
赵归真声音更轻地说:“这就是了。贫道告辞。”
王若兰连忙道:“赵仙长的意思是——”
赵归真摇手道:“心领神会,何必说穿?”赵归真说着,站了起来,一个身子已经在向外飘去。
颍王大叫:“仙长留步。”
赵归真停步,回头说:“是龙是虫,全在眨眼之间。王爷切勿失之jiāo臂啊!”言毕,倏忽不见。
颍王李缠呆立良久,长叹一声。王若兰上前,轻声说:“赵道长之言,乃是王爷承继大统唯一可行之路。”
“爱卿之言,莫不是要本王去结纳仇士良鱼弘志二人?”
“这又有何不可?”